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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将的情劫 (7)(4)

2021-05-17 17:51

133 正当姐妹俩回头看的时候,小姑娘慢慢蹲下去。她两只手抓住裤头,说声“升幕”!接着她站了起来,同时将裤子拉扯上来。姐妹俩知道,小姑娘会说“落幕”和“升幕”,规定是看过大戏的了。民国年间,两广地区流行粤剧,当地人称做“大戏”。一般由十几二十个青年男女组成粤剧团,乡下人常请他们去演出。一个晚上只演一场戏,演出大约需要两个半钟头。戏一般分成十幕八幕,故事情节连续不断。每幕戏开始的时候,主持人都要“喟”的一声吹响哨子,提醒观众肃静。然后听到主持人大喊一声“升幕”,有时也喊“开幕”,拉幕人将幕布拉起来。每幕戏演完了,也是“喟”的一声哨声,长长的。幕布慢慢放了下来,称为“落幕”(闭幕)。小姑娘听到三姐说她像花旦一样漂亮,就想到了做戏:做戏是要升幕和落幕的。三姐想了想,突然有了主意。她说:“阿妹,你家的猪要跑了,怎么办啊?你要用绳子捆住才行啊。”小姑娘看了看三姐,然后用力将裤腰带束紧。四妹担心小姑娘又要解开裤子,就说:“阿妹真乖,什么都会做,爸爸妈妈看到了,规定是很欢喜的。”想不到小姑娘听了四妹的话,马上哭了起来:“呜呜呜!我家的猪没有了!嗷嗷嗷!爸爸妈妈也没有了!”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哭得好伤心。姐妹俩看到小姑娘孤苦伶仃而且精神失常,很是同情。两人好言安慰耐心询问,小姑娘便将自己的悲惨身世告诉姐妹俩。原来,离这里十几里路远有一条小山沟,小山沟里有一条小河流,小河流两边是条小村子。从不远的山上看去,小山沟满是青青绿绿的单竹,小村子就淹没在这片竹林之中。小村子住着十几户人家,村民同一个祖宗,姓秦,原籍福建漳州。一百多年前,祖公祖婆带领孩子来到山沟,看中了那块地方,就安置下来了。祖先在小河两边种上单竹,几年时间单竹就长满了山沟,祖宗就将村子命名为“单竹江”。人们砍下单竹破成竹蔑,编织谷箩、竹盖等多种家常用品。他们将竹制品拿到圩场上去卖,收入不错,慢慢富了起来。太平天国年间,秦姓人家有两三个年轻人在外面读书。后来不见了,听说是参加太平军了。太平天国运动平息后,单竹江村被诬称为“土匪村庄”,村民惨遭迫害,死的死逃的逃。不久奇迹出现了,那两三个人回来了。他们是被清军抓去做苦力的,为朝廷立了功。

134 年轻人为清军挑担、做饭,勤勤快快。他们有文化有想法,做事舍得出力,对人态度又好。他们讨好师爷,平时见了面总是点头哈腰、满脸堆笑,左一声“师爷大人”、右一声“孔明在世”。师爷被他们哄得心花怒放,每次去见千总都忘不了顺便夸上两句。他们当上清军小头目,还上了“提堂报”。太平军被清剿后,清军裁军,他们回到单竹江村。得知兄弟子叔被乡霸拷打杀戮,他们痛心疾首、怒发冲冠,一纸诉状告到县里。乡霸被杀了,村民报仇雪恨了,单竹江村又回到了昔日的安宁。年轻人成家立业,以竹制品制作为主,生活越过越好过。几十年过去了,单竹江村又发达起来了。十多年前的一天清晨,乌云滚滚雷声阵阵,一场罕见的狂风暴雨来到了单竹江村。狂风怒号飞沙走石,一根根竹子随声倒下。倾盆大雨铺天盖地,单竹江村一片汪洋。伴随着风声雷声雨水声,小姑娘出生了。她发出的一声声“哦哈哦哈”的哭喊声,是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了。九婶是孩子的妈妈,乡土气息十足。她将孩子抱在怀里,轻声哼着童谣哄她:“天下雨来地落雹,鸡娜(母鸡)带子无落着(不妥)。下大雨来发大风,丫头妹子嫁老公。”九叔读过书有文化,说话有字有眼:“天昏地暗凄风苦雨,阿妹生不逢时,苦瓜命。”九婶说:“农村妹有几个不是苦瓜命的,不都是辛辛苦苦度过一生。”由于女儿出生的时候下大雨,广东话“落大水”,他们就叫她“阿水”。九叔下地干活,九婶在竹荫下破竹蔑,阿水妹就在妈妈身旁的竹床上睡觉。俗话说,七坐八爬九生牙。阿水妹长到十个月大,就扶着竹子站起来了。然后她伸出一只手,扶着一根紧挨着的竹子,勇敢的迈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。周岁才过,她就帮妈妈干活了:赶鸡赶鸭、拿这拿那。有一天中午,九婶正低声吟诵童谣教她学讲话:“猴子上树折干柴……狐狸烧火猫炒菜。”九叔回来了,九婶说:“阿水,快叫阿爸。爸,爸,阿爸。”阿水妹望着妈妈的嘴巴,小嘴巴一努一努。经过多次的尝试,“爸”的一声终于从她的口里叫了出来。九叔高兴极了,抱起女儿不断夸奖:“阿水真乖,会说话了。”阿水妹看着爸爸的下巴,同时伸手抚摸他的嘴巴,好像在说:“阿爸,原来说话就是上嘴唇下嘴唇动动就行了。为什么你们大人做起来就那么的容易,我做起来就那么的难呢?”

135 吃过早饭,九叔开始编织谷箩了。九婶一边修竹蔑一边说:“你阿爸,我外家那边的人说今天要来帮做工了。”九叔说:“原来的水田和坡地就几斗种地,加上新买的坡地也就石几种,农忙请帮工就行了。这么多年都是这样,你偏要请工人。”九婶说:“不是有单竹吗?不请工人帮做田,就做不了蔑货的。”九叔说:“请工人嘛,工是宽好多,但工人不是省油的灯,要吃要钱。”九婶说:“那当然了,工人做工辛苦嘛。不给食用不给工钱,傻瓜都不来帮你做工。”她接着讲起了《论十二月》。那是一首民谣,男女老少都会吟诵:一月工好做,二月又叹座。三月又想走,又怕四月饿到口。五月挨瓜羹,六月做死才翻生。七月芋运上,八月挨芋汤。九月论重阳,十月拖脚不上床。九叔说:“十一月论冬至,十二月跟老板使脾气。有钱给钱,无钱拆屋去。”话刚说完,亲戚来了,说是什么表兄的表妹的相认老表,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好,就叫做老表吧。老表人长得算是高大,犁田耙田都很熟练,撒谷种看田水也很在行。每天清晨,老表的身影就出现在田埂上,不是蓄水就是放水。吃了早饭,他的身影又来到了坡地上,除虫除草、浇水施肥。老表人很善良,对人态度好,做工又自觉又勤快。村上的人啧啧称赞,九叔一家人也很欢喜。阿水妹也很喜欢他,一声声叫他表叔。到了四五岁,阿水妹就开始学修竹蔑,编织篮子盖子。农忙时节她也帮手:插秧种豆、夏收秋收样样干。单竹江村的人都会唱山歌,九婶也爱唱。她才二十多岁,人长得好看,正当风华正茂。她一边修竹蔑一边唱:“肩头担水膝头颤,麻篮担水上高山。麻篮担得几多水,不知阿妹有多难。”九婶声音清脆,又会适当加点花腔,她的山歌听起来是那么的动听。每一次听了九婶唱的山歌,大家都说她唱得好听,要她再唱一首。九叔说:“我唱的要比她唱的好听,听我唱。”大家哈哈笑了,都说:“你就别唱了,九叔。你那声音比乌鸦的叫声还难听,一听到就起鸡皮疙瘩了。”阿水妹到了八九岁,看到村里的同龄人都读书识字了,很是羡慕。九叔跟九婶商量说:“阿水这么大了,应该读点书、学点文化了。要不,她一辈子都是文盲。”九婶说:“人是要认识几个字才行,免得受人家欺负。一年就几斗谷,我们出得起。”就这样,阿水妹高高兴兴去了学堂。

136 教书先生是外地人,晚清秀才出身。他教了半辈子的书,爱钻研学问,算得上是老学究了。他因材施教,姿势助讲,声情并茂,很有文采。阿水妹和大家一样,总是目不转睛、侧着耳听。有时候,先生摇头摆脑的样子,阿水妹忍不住要笑。那时候读书,学生先是跟着先生念书,接着听先生说文解字,然后就是背书。阿水妹记心特别好,先生教的课文她当堂就能背出来。九叔九婶经常在家门口的竹荫下做蔑货,每当看到阿水妹从学堂回来,他们都要问女儿又学到了什么。阿水妹就将刚学到的课文原原本本背了一遍,两只眼睛一闪一闪。九婶问她是怎么记得的,她说:“回家之前,我请先生读新课给我听。晚上睡觉前,我将新课旧课一起记。第二天学新课了,就好记了。”九婶问九叔:“你阿爸,以前你是这样读书的吗?”九叔回答说:“不是。先生讲课的时候,我想着游山玩水啊,钓鱼抓鸟啊,哪有心思听。”九婶说:“你真是大番薯。心太野,难怪读不了书。”九叔说:“我是生成笨、读不到书。四伯读书多文化高,在省城当差,吃闲饭。”九婶说:“我不记得你四哥的书名了。”九叔说:“他叫做秦牧。”九婶说:“比你的名字秦星好听。”阿水妹爱读书,碰上不认得的字就问九叔。有些字九叔也不认得,她就问先生。一年过去了,阿水妹认识好多字了。有时候她也看看故事书,给弟弟讲故事。民国年间,军阀割据群雄争霸,社会动荡盗匪猖獗。受到全国大气候的影响,单竹江村如同大海波涛中的一叶小舟,飘忽不定。正当阿水妹兴致勃勃学有所成,暴风疾雨来了。这叶小舟终于经受不起那泰山压顶之势,破碎支离。单竹江村被说成是反动村庄,主要原因就是几十年前有人当过清朝官吏,还有血债。阿水妹一家因为生活好过,还请了工人,就被定为打击对象。阿水妹眼睁睁看着一群人闯进家里,什么都搬走了,心里感到非常恐惧。田地房屋被霸占,牛也被牵走。单竹江村只有十几户人家,好几户人家都莫名其妙地惨遭飞来横祸。人们不敢怒,更不敢言,默默承受命运的摧残。九叔被抓走了,不明不白音信全无。剩下的三口伤心流泪,竟不敢哭出声来。九婶被老表强暴,阿水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。一天下午,阿水妹砍柴回来,看不到九婶和弟弟,就四处问人。大伯母告诉她说,九婶和弟弟跟人家去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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