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85 金小妹听了少将的话，又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，心里有点难过。她轻声说：“司令，你辛苦了。”少将听了，知道金小妹越来越成熟、越来越会体贴人了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他若有所思地说：“习惯了。军人嘛，早把生死置之度外，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。”金小妹看了看少将，心里想：人人都说当官好，又清闲又有钱，还有权有势。她认识少将之后，看到大家都听他指挥，心里感到当司令真好。但现在她看到少将累得不行，就感受到当司令太辛苦。吃过午饭，少将和金小妹聊了几句便休息了。他醒过来看了看怀表，指针快指向三点，他足足睡了两个钟头。少将来到办公室，通知司令部各处主要人员到会议室开会。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，少将向他们口头传达肇军秘密扩编的命令。大家听了军令之后，一个个兴奋不已。他们明白，扩编之后，人数将增加好多。团部晋升为旅部，在座的都要官升一级。就拿连排来说，一个排有三十多个士兵，人数增加到四五十人以上，排就扩编成为连，排长也就晋级为连长。郭参谋说：“从罗定到云浮有一百五十多里，从云浮到总部有近一百二十里，合起来就是二百七十多里。快马也要走一天时间，来回就得要两天时间。司令前天一天时间赶到，昨天上午开半天会。为了保密，也是为了争取时间，下午就得离开总部。今天一大清早司令就得从云浮赶回来，来不及多休息就召集我们开会，可见军情非常紧急。”梁参谋接着郭参谋的话说：“不错，时间紧任务重。司令风餐露宿不辞劳苦，还不是为了肇军的前途，为了大家的利益？我们应该以司令为榜样，不怕苦不怕累，坚决完成总部交给我们的任务。”情报处处长说：“根据最近侦察得到的情报表明，桂军也是在积极准备扩编。这一情报比较可靠，与总部发来有关桂军扩编的密电内容基本吻合。”郭参谋说：“桂军几乎能集结全广西之兵力，而我们肇军仅有几个县区之兵力。肇军不仅要扩编，还要扩大地盘。”接下来就是如何落实扩编与扩展两项任务的基本举措。大家先计划出招兵具体时间、地区及人数，再计划出招兵的详尽方式方法。然后制订出司令部与地方政府合力招募与筹集钱粮等方案，并且将任务具体落实到各位军官及各个士兵身上。最后，由参谋处通知营连排长次日到司令部开会。会议结束，天快黑了。

86 还没到六点钟，金小妹就将晚饭做好了。平时做好饭，她总是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等少将。今天傍晚也一样，做好饭菜，烧好开水，她就坐下来等候。她等了好一回儿，还没看到少将回来。少将常常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，但今晚不同，迟迟没见他回来。金小妹走出门口，站在苍穹下。她朝司令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，还是没有看到他。金小妹心里想着少将，踱来踱去，几只暮归的飞鸟从头顶上掠过。飞鸟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，几分凄厉几分自豪。她朝西边看去，血红的太阳又大又圆，正慢慢落下山去。金小妹心里有点不安，她又朝办公室的方向看去，还是没有看见少将。看着夜色降临苍苍茫茫，金小妹心里开始焦急起来。她自言自语地说：天就要黑了，司令你怎么还不回来呢，难道你不知道累不知道饿？你要是累出病来，那该怎么办？正当金小妹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，少将从会议室出来了。他走了几步，就看到金小妹在等他。少将心头一热，好比大冷天喝了碗热汤，舒心温暖。他应该激情澎湃，应该放开喉咙大声呼喊：“小妹！你对我真好！我一定爱你！”但他不能。他是带兵打仗的将帅，是道貌岸然的军人，要顾及形象。在少将的心里，小妹是苦大仇深的弱女子，是无家可归的穷苦人，但都不要紧。要紧的是，她是人喜人怒的美少女。如果感情用事头脑发热，就会招惹“红颜祸水”而万劫不复。他听到金小妹一声声“司令！司令！”的呼唤，便挥挥手说：“听到了，我不是回来了吗，你先回去吧。”金小妹说声“知道了”，回到屋里。她取出碗筷，盛好了饭，少将进来了。金小妹说：“司令，快过来吃饭。”少将坐了下来，一边吃饭一边说：“小妹，以后吃饭不要等我，肚子饿了就先吃嘛。”金小妹说：“那可不行。司令，你那么辛苦都还没吃，我怎么吃得下。”少将说：“傻小妹，怎么说你才好呢，饿瘦了，我可不高兴了啊。”金小妹说：“知道了，司令吃菜。”少将吃了碗饭，喝起酒来。他问金小妹：“这几天一个人在家，习惯吧。”金小妹说：“当然不习惯。”少将说：“告诉你一个好办法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，唱唱歌跳跳舞，你很快就习惯了。”听了少将的话，金小妹感到有点好笑。她说：“司令又跟我开玩笑了，我一个农村妹，学堂都没去过，哪里会跳舞？说到唱歌，我是会唱几首山歌。”

87 听金小妹说她不会跳舞，但少将还是觉得她蛮乖巧玲珑的。他又朝她的脸上瞄了瞄，哈哈！两只耳朵有点像大太太的：有点大、有点装风。他记起乡下人常说的“耳朵装风装风，恶过雷公；三角眼，恶狠狠；胡须脸花，千万别惹”等几种面相的谚语，感到有点好笑：两个人的耳朵装风装风的，在一起不闹翻了天？当然，谚语灵不灵验，少将从不理会。想当初少将才十五六岁，还没参军。在同曾祖父的兄弟中，他排第二，大家都亲热地叫他二哥。梯云是他的字，族里的人也常常叫。大太太是合浦同乡张氏家族的千金小姐张大妹，比梯云年长一岁，读过两三年私塾。书名起得很好听，叫做张彩凤。张彩凤是当地最漂亮的女孩子，要相貌有相貌，要身材有身材。听说张彩凤长得好看，叔伯们都很喜欢她。他们怕梯云不乐意，就用“男大七、女大一，八字格命又合适”的俗话鼓励他。张家人来看家门的那天，梯云看到张彩凤脸型长得那么好看，满脸的细皮嫩肉，淡红润滑的，好像要滴出水来，他心里欢喜得突突跳，恨不能马上就把张彩凤抱上床。张彩凤看到梯云年少帅气知书达理，府上又是书香门第将相之家，就不停地向他暗送秋波，还痴痴迷迷地咧着嘴笑。不久，举着“旨赏换花翎”、“琼州镇左营守府”、“雷州参府”等大清帝国官府军牌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张家，让张家一族大开眼界。在锣鼓声鞭炮声中拜过父母族人，张彩凤高高兴兴坐上大花轿。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，簇拥着大花轿回到村里，锣鼓声、唢呐声、鞭炮声震耳欲聋。全村张灯结彩，喜迎新娘张彩凤。大家欢天喜地痛饮喜酒，衷心祝愿新郎新娘白头偕老、子孙满堂。新郎新娘拜过堂，入了洞房。第一次看到对方光溜溜的身躯，两人激动得心砰砰乱跳。新郎心急如焚，快忍不住了，在新娘的默契配合下，终于如愿以偿。两人快速的呼吸激动的心跳也逐渐慢了下来，细心体会肌肤之亲的感觉。几番云雨过后，梯云坐了起来，一边抚摸新娘一边问道：“彩凤，你的皮肉怎么这么软滑啊，我都舍不得放开手了。”张彩凤回答说：“我妈怀我的时候，常常吃窝翅参珠汤，我的肌肤当然白嫩润滑了。”二十年过去了了，如今她已青春不再人老珠黄了，和二太太一起在家看管小孩。金小妹个子要比大太太矮一点点，也难怪，她不是还在长高长大么。

88 少将好长时间没细心欣赏美女容颜了。他看到金小妹一声不吭在吃饭，就朝她脸上看了一眼。这一看不打紧，却让他突然发现金小妹的面容和吃饭的样子都有点像大太太的。少将想起大太太张彩凤跟他嬉戏玩乐的情景，不知不觉笑裂了嘴。金小妹偷偷瞥了少将一眼，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，心里高兴极了。她以为少将是听了她“我是会唱几首山歌”那句话而笑的，哪里知道少将想起了大太太才笑的呢？她问：“笑什么啊，司令？”少将知道刚才自己因思念大太太而失态，心里有点不好意思。他笑着摇了摇头说：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你说话像小孩子。”金小妹说：“司令，我不是说过好多次了吗？我不是小孩子了，我是大人了。”少将的神情轻松了，说：“是是是，小妹长大了，什么都会做了。”金小妹开心的笑了，说：“本来就是嘛。”然后她放下碗筷说：“司令慢慢吃，我去烧热水给你。”少将吃饱饭，金小妹备好了热水，说：“司令，洗澡吧。热水放有一点茉莉花、鸡爪枫、透骨消，还有几粒冰片、几滴烧酒，都是祛风活络的。水也热些，慢慢洗。”少将走进冲凉房，一股淡淡清香的草药味沁人心肺。他慢慢冲洗，感到相当舒服。他知道，金小妹用药浴帮他消除疲劳、预防生病，用心良苦。他还知道，中国人所说的药浴就是用山草药煮水洗澡，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。在家乡，妇女坐月期间，就用大风艾、五指柑、鸡爪枫的叶子煮水洗澡，其实就是药浴，有驱风除湿的功效。少将洗完了澡，穿好衣服走了出来，说：“小妹，这药浴效果不错啊，洗浴之后感到满身舒服多了。”金小妹说：“爷爷告诉我，洗了药浴气血通行，可以消除疲劳。司令，外面风大，洗了药浴不要出去给风吹。”少将说：“知道了，快洗澡吧。”金小妹提着热水来到冲凉房，脱光衣服，拍了几下胸口，开始洗澡。她用的薰衣草沐浴液是少将刚从肇庆买回来的，往身上抹上一点，香气袭人。她两只手轻轻搓洗，心想：这钟东西又香又滑，洗身容易洗干净，规定很贵。司令买这么好的东西给我用，规定是喜欢我。我长得这么好看，又听话又勤快，司令能不喜欢我？但我到现在还不明白：为什么司令碰都不碰过我一下呢？难道是个太监，不想女人？刚才他又说我还小，你看我哪里还小啦？我们村的女孩子到了十五六岁就卖出去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