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69 大家吃饱饭正要离开长亭，这时来了几个大汉子，后面跟着刚刚摔跤的少爷。卫兵一看情况有变，马上上前，分成两排做好格斗准备。来人气势汹汹，不把卫兵放在眼里，出手就打。这几个卫兵是少将特地从老家请来的兄弟子叔，练过功夫。他们经常对练，拳脚娴熟，几下子就把那几号人撂倒在地。紧接着又一个少爷来了，他叫做刘家明，人比较地道。摔跤的少爷是他老弟，叫做刘家亮。老弟比较任性，在学堂读书，常常欺负同窗，甚至辱骂先生。刘家明一下子看到老师父，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，说道：“老师父，不好意思，这几个人没看到你，误会了。”老师父笑笑说：“不打不相识，起来吧，以后不要鲁莽了。”几个人爬起来，才知道老师父也在这，都说：“老师父，真的不好意思。这几个兄弟功夫这么好啊。”老师父说：“这叫做刚柔并济借力打力，还攻防合一。”卫兵少章问：“兄弟不要紧吧。”刘家诚回答说：“不要紧，刚动手我就知道你们出手不重，是手下留情。”老师父说：“练武之人要讲慈悲为怀以德服人。”刘家德说：“这几个兄弟武德真好，我们要向他们学习。”刘家明和那几个人向少将看去，正想发话，一眼看到老师父使来的眼色，心里明白，说道：“谢谢老师父，我们走了。”老师父双手合掌，说：“施主好走，阿弥陀佛。”待他们离开长亭，老师父说：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！”接着解释说，他们是附近村子的人，这两天农闲，过来逛逛。想不到发生误会，惊扰将军。少将听了深受感动，说：“老师父与佛有缘，救苦救难造福乡民，不愧是德高望重、万民敬仰啊。”并对老师父的安全防范意识表示钦佩。老师父说：“陈将军你也知道，我书读的不多，文化低。但将帅身份越隐蔽人就越安全，这点学问我还是有的。”少将说：“晚辈谨记老师父的教诲。”看看将近中午时分，少将要回去了。两位挚友为有缘相识相知而感到自豪，两手紧握互道珍重：“人生难得知心友，粗茶淡饭叙情缘。”离开长亭，两人感慨万分，几分酸楚，几分喜悦，还有几分不舍。老师父送少将一行上了马，转身向蟠龙洞走去。姐妹俩走在后面，回首向蟠龙洞望去，看到老师父已经走到了蟠龙洞洞口。老师父站在“蟠龙洞”三个大字的旁边，一直向他们挥手。看到他们淹没在丛林中，他才走回山洞。

70 姐妹俩跟在大家的后面，走出小丛林。少将细心领会老师父刚才在送他上马之前送给他的几句话。老师父情深意长地轻声告诉他说：“陈将军请思量：凡事皆有因果轮回，肇军与桂系也是如此。肇军成桂军亦成，肇军败桂军亦败。两虎相斗必定两败俱伤，实属天意。”大家绕天湖走了小半圈，然后继续往回走。这时他们才注意到，大路两旁的水稻金黄金黄的，一片连着一片，农民们正在收割稻子，脸上露出丰收的喜悦。青山翠岭、蓝天白云与金灿灿的稻田交相辉映、生机勃勃，共同拼凑出一幅色彩斑斓的大画面。少将放眼望去，无限感慨：“大自然景色如此优美，难怪陶渊明心有感悟，写下《桃花源记》。”四妹说：“云浮山美水美好比桃花源。”少将说：“陶渊明的桃花源是世外桃源，是梦中天堂，要实现可不容易啊。”来到一处小山岗，看到两个孩子在大树下玩耍。大的衣衫褴褛，小的一丝不挂，都是黄黄瘦瘦的。姐妹俩想起自己的身世，同情起穷孩子来。三姐喊了一声：“你们等一等。”少将和卫兵们就在前面停下来等她们俩。两人下了马，拿出早上在城里买的糕饼给孩子们。看到陌生人，两个孩子缩成一团，还露出惊怕的眼神。年轻母亲正在田里割稻子，她走了上来，自我介绍说她叫做美云。三姐说：“美云大嫂，孩子这么胆小啊。”美云说：“是啊，怕见到陌生人。这个大的叫做阿芳，这个小的叫做阿南。”四妹将糕饼给阿南，说：“小弟弟，吃糕饼。”美云说：“弟弟，吃吧。”阿南看到自己的妈妈，胆子大了起来，伸手接过糕饼。他看看妈妈，吃了一口，又看看四妹，吃了一口。阿芳胆子大些，接过糕饼就吃。美云与姐妹俩聊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两位妹妹真好心，我要干活了，你们歇歇凉吧。”姐妹俩说：“美云大嫂，我们也要走了。”两人上了马，催马跑几步跟上大家。四妹说：“这几个孩子也够可怜的，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，家里规定很穷。”三姐说：“农村人大多数都很穷。小时候我也跟他们一样，没有衣服穿，都懂人事了，全身上下还是光溜溜的。”四妹说：“不怕人家笑啊。”三姐说：“笑我我就骂：笑什么，没见过啊。”姐妹俩嘻嘻嘻笑。三姐接着说：“长大一点，看见男人，有时害羞了就侧过身去。后来，我妈用破布片缝条短裤给我穿。”四妹说：“三姐，怪可怜啊。”

71 “阿妹好比一枝花，谁人见了谁人夸。阿哥邀妹来唱歌，正当青春好年华。”是美云唱的山歌。三姐和四妹上了马，招了招手，大声说：“太好听了，谢谢美云大嫂。”几个人还没回到家，突然后面传来马铃铛声。大家回头一看，两匹骏马飞奔而来。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大白马，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。还没等大家看清楚是谁，就听到一声熟识的喊声：“陈将军！”两匹马慢慢停了下来。大家一看，又惊又喜，来者竟是蔡廷锴等人！原来，蔡廷锴一九一八年到李耀汉肇军的陈铭枢营当排长。陈铭枢是少将的远房侄子，少将早就有意培养他成为军事人才，还有将独立旅交给他带领的打算。他风趣地说：“高佬蔡啊，你跟陈铭枢是铁哥们，他呢？”蔡廷锴说：“营长啊，在营部。他叫我带一封信来给你。”少将接过信，问：“你最了解你们营长了，他近来都研究些什么东西啊？”蔡廷锴说：“不是兵书就是报纸。他说要送我去讲武堂学习。”看了信，少将满意地笑了笑说：“回去告诉你们营长，就说我都知道了。”蔡廷锴脸上微微一笑，说：“好。我想顺便问一下，不知道阿姑近来身体如何？”少将说：“你真有孝心。放心吧，她身体很好。回合浦老家之后，生活一直都过得顺顺当当的。”当时，肇军总司令已经被桂系撤职了，但少将还担任独立旅旅长。不知桂系是因为跟少将有过来往而给他留点面子，还是因为他们离独立旅较远、鞭长莫及而缓一缓，还是别的原因而暂时不管他。蔡廷锴说：“我们走了，将军保重。”少将说：“你也保重。”众人目送蔡廷锴他们策马飞奔而去。大家慢悠悠回到司令部，时间已过正午。少将问：“今天去了蟠龙洞，看了那么多东西，有什么想法呢？说说看。”三姐说：“云浮的蟠龙洞和罗定的聚龙洞各有特色，山洞里的石头都长得有模有样。”四妹说：“就是好玩。狮子山就跟平时看到的山岭一样，没多大差别。可是到了山脚下一看，竟然有个大石洞，里面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，真好看。”三姐问：“我记得司令说过，肇庆也有好看的石洞。”少将说：“是的，肇庆七星岩石窟也很好看，有机会就和你们一起去看看。”四妹说：“司令要记得说过的话哦。”少将说：“说过的话不记得了是不奇怪的，以后要提醒我。”三姐说：“好。司令，该休息了。”

72 少将点点头，走进卧室。三姐说：“四妹，我们也休息吧。”便和四妹一起走进另一间房。少将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睡，姐妹俩睡在一起。谢凤娣还没来之前的之前，少将和金小妹也是分开来，各睡各的。两人相处不到几个月，骚动的心终难以平息。简单的婚礼过后，两人终于睡在一张床上。穷困潦倒十几年的金小妹赶上了富贵荣华的美好时光，晚上睡觉也咧着嘴笑。但好景不长，不到两年，少将又带回一个跟她分不出美丑的小姑娘，她就是谢凤娣。谢凤娣来了之后，金小妹改称三姐，谢凤娣改称四妹。半夜三更传来四妹娇嗔的哭笑声，她心如刀割般难受，偷偷哭了。三姐性情比较刚烈，但四妹善于以柔克刚。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，两人才慢慢成为一对知心姐妹。这当中，少将的爱情艺术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后来，姐妹俩和少将商量，让少将一个人睡。就这样，姐妹俩一起睡觉成了习惯。少将看到她们两个配合得那么默契，心里感到很安逸。当然，姐妹俩古灵精怪，有时也爱逗少将开心。反正就三个人，要怎么着就怎么着。大白天，少将习惯上是自己睡。他从办公室回来，吃过午饭，是要好好休息的。姐妹俩也很懂事，都不打扰他。少将躺下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，姐妹俩不知道是觉得无奈还是滑稽，嘻嘻嘻直笑。这次从蟠龙洞回来，三人都觉得有点累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过了一个多钟头，少将醒来，看了看怀表，三点多了。他来到办公室，与参谋长一起研究军政动向。参谋长说：“桂系更加嚣张了，形势对我们肇军不利。”少将说：“这个嘛，正如我们三年前预料的那样，幸好我们肇军实行战略扩编。”参谋长说：“有迹象表明，沈鸿英迟早要浑水摸鱼，司令你看是不是这样。”少将点头说：“好”。参谋长刚走，通讯兵回来了，将一封信交给少将。少将拆开来看了看，微微一笑：“大哥真是文化人，信写得如高山流水般通畅，且言简意赅。我得抽点时间去看看我这个一肚子墨水的大哥，看看我最喜欢的李秀丽。”他叫来何副官及其他相关人员。何副官在司令部已经任职两年了，工作积极性很高，对军务很负责任。他工作能力很强，是少将的得力助手，受到少将的器重。他准备调往其他司令部，少将很舍不得放他走。少将吩咐说，再过几天他有公务要去肇庆，着重提醒要特别注意安全防卫事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