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73 姐妹俩睡醒午觉，慢慢爬起来，看到墙上罗马钟的指针指向三点多了，才知道她们午间睡了两个小时。四妹说：“蟠龙洞的石头好看是好看，就是摸来摸去，太累了。”三姐说：“又想看好东西又不想走路，世上哪有那么得意的东西。”四妹说：“平时不走路，走起路来容易累，我们还真是要经常出去逛逛才行。”三姐一听，乐了。她笑了笑说：“好啊，现在还有大把时间，我们就出去逛逛吧。”随后从墙上拿下一把印花油纸伞。四妹很不愿意的样子，嘴嘟嘟地说：“三姐你还嫌不够累啊，现在又要出去，我一点也不想去。”四妹敢这么说，却不敢这么做。她锁上门，跟上三姐，说：“三姐，还是让我拿吧。”三姐心里觉得好笑，就将伞撑开给了四妹，说：“好，我们慢慢走。”不远的山坡上，一队队士兵在操练。烈日当空，热浪袭人，但他们不怕苦不怕累，个个听从指挥，操练整然有序。口令声、哨子声、喊叫声交织在一起，大有气吞山河之势。四妹说：“当兵也不容易啊，练兵就很辛苦。”三姐说：“那还用说，行军打仗更辛苦了，还会有危险。”四妹说：“子弹都不长眼睛，碰上谁谁倒霉。”三姐说：“开花炮弹更惨。轰隆一声，倒下一大片。”四妹说：“是很可怕，一炮打过去，能炸平好几间房子。”姐妹俩正说着话，突然听到“嘀嘀嗒嗒”的号令声，看到所有的士兵卧倒在地。四妹说：“吹冲锋号了，准备进攻了。”旗令兵两手挥动旗子，左右两侧各一队士兵向前匍匐前进。又听到“嘀嗒嘀嗒”的号令声，看到中路的士兵站起来向前冲去。三姐说：“又吹号了，还是冲锋号。你看，在左右两翼火力掩护下，中路开始进攻了。”四妹说：“这个阵式叫大鹏展翅吧。”三姐说：“是的，就是两翼掩护中间突破，攻占山头阵地。如果没有两翼，大鹏就飞不起来。”紧接着又听到“嘀嘀嗒嘀嘀嗒”的号令声，中路士兵卧倒在地、改由左右两翼的士兵进攻了。四妹说：“又改变阵式了，由中路掩护两翼包抄了。”三姐说：“是双龙抢珠。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，阵式布局要随时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变换。”四妹说：“以前我以为有枪炮就能打仗，现在才知道，练兵也很重要。”三姐说：“我还记得司令说过，通过旗令兵和号兵的协同指挥进行演练，加强指挥员和战斗员的实战能力，不断提高作战效果。”

74 俗话说的好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。姐妹俩对这样的练兵场面见得多了，慢慢就懂了，所以并不感到新鲜。过了一会儿，三姐说：“四妹，该做饭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姐妹俩回到家，煮好饭菜，少将回来了。大家还是和平时一样，先吃饭再喝酒，然后再吃饭。三姐最会讨好少将了，总是争先盛好一碗饭，放在少将的面前，娇声嗲气地说：“司令，吃饭。”四妹也很乖巧，每当看到少将一碗饭就要吃完，她就伸手拿过酒瓶，给少将倒酒。当然，她得先看看三姐的脸色，久而久之成了习惯：倒酒前偷偷看一眼三姐。少将假装糊涂，只管喝酒。其实他心里并不糊涂：家和万事兴，姐妹俩和和气气比什么都重要。少将说：“来，喝酒。”三人举杯轻轻碰了碰，然后慢慢喝。少将问：“下午两人下了多少盘棋啦？”三姐说：“没下棋，出去看人家演练。”四妹说：“就是大鹏展翅和双龙抢珠。”少将说：“这是打仗常用的两个基本阵式，演练的目的是让指挥员、战斗员对阵式加强理解和加深体会，练就随机应变的技能技巧，提高战斗力。”三姐说：“就是俗话说的熟能生巧，对吧。”少将说：“对一些。演练还只是感性认知阶段，要在实战中不断锤炼不断总结，才能提高到理性认知，才是军事上的熟能生巧。”四妹说：“打仗的学问这么深奥啊。”三姐说：“要不，怎么是司令带兵，而不是你带兵呢。”四妹笑了笑，说：“三姐就爱笑我。就是三姐带兵也还轮不到我带兵啊。”三姐说：“切，哪有女人带兵的。四妹就爱讲笑话。”少将说：“三姐又不记得了吧，历史上带兵打仗的巾帼英雄多得很。”三姐说：“我想起来了，有替父从军的花木兰，还有杨门女将佘赛花、穆桂英。”四妹说：“冼夫人、梁红玉、冯婉贞也很有名。”晚饭后，姐妹俩和少将一起去散步。三姐指着前面的山坡说：“司令，下午就是在那边演练阵地战的。”少将说：“是很好的练兵场，说说你们是如何防守阵地的。”四妹说：“我们在山顶上挖战壕。”三姐说：“把兵力布置在战壕里。”少将问：“行了？”三姐说：“是啊，我们居高临下，你进攻啊。”少将说：“看到那片乱石岗吧，这种地形是不宜只在最高点防守的。几炮打过去，不就把你们搞定了？乱石岗至少也要有一半兵力防守才行。”四妹说：“不错，还是司令的防守最有道理。”

75 旭日初升，霞光万丈，江水滔滔，马蹄声声。将士们满怀豪情、英姿飒爽，挥鞭策马向云雾山飞奔而去。他们先朝东南经素龙、过围底不远，转向东北，兜了个大弯弓，意气风发来到苹塘圩。苹塘地区虽然地处云雾山余脉北端，但还是高山大岭，有些路段崎岖不平。苹塘圩不大，只有百多户人家，每三日成圩。今天是圩日，乡下人挑上农副产品及山货，来圩场交易。尽管时间还早，路上的人已经是三五成群了。越是靠近圩场越是多人。来到圩场的人还不是很多，几个光着膀子的男子汉在大路两旁叫卖，身旁放着的几个大瓮子，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镜菜。镜菜以罗镜乡出产的为正宗，香脆酸甜、久负盛名。少将问大家：“闻到镜菜的香味了吧？”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：“闻到了！”一个卫兵说：“好香啊！都流口水了！”大家哈哈大笑起来。过苹塘继续向东，进到大云雾山以北山地，山路要难走些。少将看了看说：“快到冲口了，出去不远就是云安县境了。”一群人马走新田、过矮岭，勇往直前。他们跟山弯随水曲，又兜了个大弯弓。大家到了云安县东面的石城，往北直上。山路还是弯来转去，有时背部朝太阳。不时有卫兵开玩笑说：“云雾山的山路怎么这么怪的啊，跑来跑去好像又要往回跑啦。”引起一阵阵笑声。到了中午时分，他们来到云浮，已经走了百五六十里路了。大家让马慢慢停了下来，找个地方吃吃饭、喂喂马。过去出远门的人对饮食的式样不大讲究，简简单单两三样菜，求其吃饱即可。饭后休息片刻，继续前进。先朝正东，过思劳村不远，进入高要县境。接着往东北上至新桥、大庙。到了北寨往北直上，少将和卫兵马不停蹄，来到一处山岗。脚底下不远，西江宛如一条巨龙，滔滔江水向东奔腾而去。少将举起马鞭朝北岸频频指点，说：“有的风水先生说，肇庆是宝葫芦地，也有的说是犀牛望月，还有的说是鳄鱼逆水。肇庆曾经是高要知县、端州知州、肇庆知府、两广总督府所在地。”阿醉公说：“我记得司令说过，包公当过端州知州。”少将说：“那时是北宋。更早之前，陈霸先在肇庆任西江督护、高要太守。他励精图治，挥师北上建立陈朝。”大四官说：“这么说，肇庆也是人才济济英雄辈出。”少将无限感慨说：“是啊。肇庆地理得天独厚，物宝天华人杰地灵，好一块风水宝地。”

76 少将一行人来到西江岸边的一处山岗上，眺望西江及肇庆城。江面宽阔，江水向东而去。江对面的端州城墙蜿蜒江边，城里的府衙民居楼台亭阁隐约可见。大家没能多看几眼，就急急忙忙离开山岗。山路有点陡，大家只好牵着马往下走，不一会儿就到了西江渡口。一行人马乘渡船过了西江，很快上了岸，直奔江滨客栈。少将在江滨客栈住宿过，认识姓朱的老板。进了客栈，少将来见朱老板。朱老板满面笑容，说：“哟，是陈先生啊，一路辛苦了，快进来快进来。”客栈的伙计也非常热情，过来替少将牵马。朱老板将楼上的房间安排给他们住宿，并且马上吩咐厨房准备饭菜。虽然时间尚早，但经过长途跋涉，已经是人困马乏了。一切安顿妥当，大家便开始吃晚饭。菜色比较丰富，主要有酸甜麦溪鲩、红烧果子狸、杏花白斩鸡、鹧鸪鲜笋片、木耳粉丝肉、香葱炒牛肉、西江生鱼汤等。大家一边吃一边小声地议论，说说菜的味道。希文说：“肇庆吃的是山珍，我们合浦吃的是海鲜。”晋南说：“真是靠山吃山近海吃海。”少章说：“不错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”阿醉公说：“这生鱼汤肉白汤白，怎么像斑鱼啊。”少将笑笑说：“就是斑鱼，上六府的人爱说生鱼。”晚饭过后，少将吩咐希文和阿央到总部联系。两人刚走，小伙计吴刚走了过来。他说：“陈先生，我们老板有请。”他领着少将来到老板的小客厅，随后轻轻把门关上。朱老板说：“陈先生请坐。”少将说：“朱老板客气了。”两人慢慢谈了起来。朱老板是本地人，也是讲客家话。少将比较了解他的底细，所以两人比较投缘。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小，就是门外的人也听不到。没人能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，但肯定与当前两广地区的形势以及西江两岸的传闻有很大的关系。当然了，肇庆地区的驻军与活动情报少将都要了解。天黑之前，希文和阿央带回总部指示：明天上午八点钟在西校场举行会议。过去的校场是士兵操练的场地，或者是官府衙门设置的比武场所。肇庆有东校场和西校场，原来是肇庆守府军队驻扎和操练的地方，后来肇军部分士兵就分别在这两个校场驻扎和操练。少将这次来肇庆参加的军事会议比较重要，参会的人主要是肇军的几个将领。按照总部要求，参会者要绝对保守机密，尽量入住不同的客栈。参会者必须身穿便服，单独进入会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