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5 金小妹见到多年未见的伍副官之后，浮想联翩。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耍，你追我赶，逗狗玩猫。在农村，大人小孩常常骂粗口，讲男女之间难听的东西；还有白天猪狗鸡鸭打闹的情景，晚上屋瓦背上猫儿呜哇呜哇的叫喊声。所以，农村人在懂道理之前就懂男女之间的事了。一天晚上，大家聊天散去，剩下他们两个。虽说是满天星斗，却也是到处黑乎乎的。夜色下，两人小心翼翼往院子的角落走去。他们左顾右盼，看看附近有没有人。黑暗中，金小妹将嘴贴近伍德的耳朵小声地说：“我是你的老婆，好不好？”伍德听到表妹说她是他的老婆，心里非常感动。他平常听大人说老公和老婆，现在终于有妹子说是他老婆了。他说：“好。你是我的老婆，我就是你的老公。”金小妹问：“我跟你在一起，你快活吗？”伍德说：“快活，你呢？”金小妹说：“我也快活。”过去的农村是广阔的天地，村里村外都是高大的果树。不要说穷人一无所有，金小妹家里也有荔枝龙眼。那年她妈妈病了，需要医治，爸爸就将果树卖掉了。打那以后，金小妹的家人再也没有果子吃了。但村外也有好多果树，只不过是野生的，不算是什么果树，也不属于谁的。有时候，两人一起到村外的山坡上，摘野果吃，嬉戏玩耍。一个个相依相偎两情相悦的影子在脑海里汹涌澎湃挥之不去，使她陷入深深的困扰之中。金小妹和伍副官正处于性欲旺盛阶段，好比烈火干柴，燃烧起来越发不可收拾。起初两人偶尔见了面打个招呼，金小妹以眼传情暗送秋波，惹得伍副官神魂颠倒寝食难安。后来，两人有意无意相遇，一见面就眉来眼去，互表衷情同示爱意。再后来，两人一起谈笑风生无拘无束，不把旁人放在眼里。就这样，两人胆子越来越大了，言行也越来越放肆了。趁少将外出执行任务之机，两人或是到山岗上树林里小溪旁约会；或是到圩镇上饮酒作乐，尽情享受。这种婚外情大胆挑战了几千年来的传统风俗习惯，也严重违反了中国佛教的道德伦理。据说，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护正当的男婚女嫁，指责离经叛道的男女苟合。观音呼过：奸淫邪道肯定被人知道，必然没有好结果。独立旅的士兵们看到他们走在一起，对他们的行为议论纷纷。两人不顾众人的鄙视，爱欲之火越烧越旺。然而他们乐极生悲，一场惊心动魄的悲剧已开始，且慢慢拉开了帷幕。

6 一天，少将接到总司令部密令，要去香港参加军事会议，共商肇军面临桂军收编的重大事宜。少将将军中事务交付给参谋长，别过金小妹，带着李秀丽，匆匆忙忙赶往香港。金小妹送走少将和李秀丽，回到屋里，慢慢感到有点寂寞无聊。正当金小妹心烦意乱的时候，突然听到熟识的马蹄声。她喜出望外，出门探看。金小妹欣喜若狂：来者正是她正在思念的人！伍副官顾不上多说话，一把将金小妹抱上马。骏马慢慢离开司令部，然后风驰电制般向远方飞奔而去。来到杂树丛生的小溪旁，两人下了马，在小溪旁坐了下来。金小妹说：“德哥，我们分开这么多年，又在一起了，真是有缘。”伍副官说：“多少是有点，要不我们怎么又能在一起。不过呢，你已经嫁人了，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。”金小妹说：“我是嫁人了，但我可以嫁你呀，不是么？”伍副官听了，心里很矛盾。他想：如果你等我等到现在，我当然要你。但你早就嫁人了，现在又想嫁我？他说：“你是人家的人了，难了。”金小妹说：“司令有五个老婆，你一个也没有，不公平。”伍副官说：“这有什么办法。”金小妹说：“怎么没有办法？我们离开独立旅，远走高飞。”这可把伍副官难住了。为了一个嫁过人的人，有官不当，不惨过当初当童工？他违心地说：“好。”金小妹一听，激动万分，一下子躺倒在草地上。伍副官一看，哪管三七二十一。可是，没想到有个叫做木工二的人在砍柴，他听到马蹄声，心中害怕，便急急忙忙躲了起来。在不远的草丛中，惊魂未定的木工二自始至终观赏了这出从来没见过的好戏，羡慕嫉妒恨。然后他一声不响，偷偷溜走了。回到村子里，木工二将他亲眼看到的情景告诉左邻右舍，大家听了很是吃惊，纷纷说不可能。半聋半瞎的阿盲六是远近闻名的算命佬，最相信世界上真有牛鬼蛇神，他说一定是遇上什么妖怪了。自命不凡的四伯说：“大白天的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摆在那里，不怕人家看见？”满脑子封建迷信的族长三伯公说：“我也不信。奸淫邪道被人捉到，会被装入猪笼投到深潭去喂鱼的。”树林里，林风清凉，溪水清澈见底、游鱼可数。金小妹背靠副官，两人坐在小溪旁，同抒浪漫情怀。太阳早就偏西了，真是风流不知日子过。伍副官先扶金小妹上了马，然后自己上。骏马驮着两个人，懒洋洋回到司令部。

7 金小妹进了家，鞋也没脱就躺倒在床上。她回想上午所做的事情，感到很快活很满足。她没想过以后可能会怎么样，就是读书人讲的，她没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。她慢慢感到有点累，还感到独自一人在家好孤独。她自问自答：司令和五妹到香港了吧？当然还没到了，那么远。他们多久回来呢？天知道，最好不回来了。金小妹突然感到肚子很饿，便来到厨房吃东西。饭菜是她和李秀丽一大清早就做好的，很方便。金小妹吃过东西，戴上笠帽，走到外面望天。立秋过后的日头特别猛，尤其是中午刚过，晒得人感到特别热，就是俗话讲的“晒爆皮”。金小妹走出营区，向远方望去。一座座大山清晰可见，一块块梯田开始变绿。她又朝老家的方向看去，心情突然沉重起来。她不由自主想起了爸妈，想起了村里的人，一张张和蔼可亲的脸出现在眼前。然后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土匪，还有浓烟中崩塌的房屋。那是三年前的事了，如今历历在目。要是没遇上少将，她被土匪拉到山上去了呢？结果会是怎么样？谁也不知道。金小妹泪流满面，心里阵阵作痛。她朝西方的太阳看了一眼，然后回去做晚饭。金小妹自己一个人生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，三年前在罗定的时候就有过。那时候她还没嫁给少将，还日思夜想要跟他。这次她也是一个人生活，但她想的不再是要跟少将了。人心就是这么怪，一时一样，难以捉摸。金小妹吃了晚饭冲了凉，轻轻哼几句山歌，然后在马灯下看书。她认识的字是少将教她学的，有些山歌也是少将亲口教她唱的。她性格活泼可爱，还常常撒娇卖乖。有时候她从后面用手掩住少将两眼，要他猜猜她是谁，少将有时也假装说错了，她不肯放过，直到说出她的名字才肯松手。有时候她说背后痒死了，要他挠挠。少将给她挠了，她说挠太轻了，舍不舍得出点力？出点力你会死啊？一会儿她又叫嚷挠太重了，你要疼死我啊，你个斩千刀，当心我收拾你。她逗人的点子何止这些。她要少将教她骑马。她总是说上不了马背，要抱她上去。少将也乐意听她的，抱她上马，让马慢慢走。她说：“司令，骑马比两条腿走路是好多了，但不够快。”少将跃上马背，鞭子“叭”的一声，骏马跑了起来。她抱住少将说：“司令！这才够爽！骑马就是要这样！越快越过瘾！”她胆大心细，很快就学会骑马了，敢于一个人催马飞奔。

8 金小妹学会了骑马，又要少将教她打枪。少将拗不过她，只好手把手细心教她。不久，她竟能骑在奔驰的马背上射中百步开外的小树。一次，她看到不远处两个士兵争夺一顶帽子。她抬手“砰”的一声，两人中间的帽子穿了个洞，两个士兵吓得撒腿就跑。大家都目瞪口呆，少将也惊出一身冷汗。她却哈哈大笑，笑弯了腰蹲在地上，若无其事。少将爱钻研军事，喜欢读书，所以他不但具有顽强作战的气质，还有海纳百川的胸怀。少将深谙人情世故，性情比较温和。他知道，有的女人思想比较单纯，感情上容易冲动，说话做事也比较任性。所以他对金小妹的偏激言行比较宽容。金小妹性格开朗风情万种，有遇到风吹草动便红杏出墙之嫌。她心眼多，与众不同，不论做什么都要花样创新变换招式。少将觉得天下活泼浪漫女子莫过于金小妹，其他女子都枯燥乏味。金小妹第一次给少将抓捏，她那几招按摩功夫是刚向少将学来的。金小妹轻轻地抚摸少将的头脸，说：“你不是说用脑太多会头晕吗？”少将说“是啊，脑力劳动会导致头晕。”金小妹问：“按摩用处很大，是吗？”少将说：“是啊，按摩能让头部皮肤的血液流动得到改善，有助于恢复大脑功能。”她用力抓捏他的肩膀、胸膛、腰背和四肢，推拿拍打轻重有度。金小妹问：“舒服些了吗？”少将回答说：“那还用说，肯定舒服了。”她又轻揉按压他的腹部，说：“你说这里有时候有点不舒服。”少将说：“是啊，按轻一点。”一会儿金小妹又问：“舒服吗？”少将说：“当然舒服啦，你已经学会按摩了，效果真好啊。一天紧张的肌肤得到放松，心情也舒畅多了。”接着少将坐了起来，给金小妹按摩，部位主要是腹背四肢，当然，头部胸部也是少将的双手光顾之处。“我就是坐的比站的多，做做饭，不大累。”金小妹说。她对按摩的要求并不高，所以少将给她按摩的动作就简单多了，但按摩推拿揉搓抓捏叩滚搡挤掐拉搅擦等功夫还是要用上十样八样。“好了，行了，睡觉了吧？”金小妹催促少将说。少将停了下来，两人少不了那风花雪月销魂夺魄之事。后来少将又娶了个叫做谢凤娣的小美媚，就顾不上与金小妹打情骂俏了，亲热劲也大减。不久少将还娶了个名门望族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，少将就更顾不上那么多了，把痴情善感、讨人喜欢的金小妹给冷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