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329 四妹说：“听司令这么一说，我就想起来了，先生说过‘百忍成金’的故事。”少将说：“百忍成金的意思是忍一百次就变成了金子，形容忍耐的可贵。跟这个成语有关的故事还有很多。”三姐说：“司令讲一个正规的。”少将说：“张家庄有个张善人，他扶贫济困遇事善忍，已经忍了九十九次了。吕洞宾听说张善人的孙子娶媳妇，就装成乞丐去考验他。吕洞宾说他要跟新娘子睡一晚，张善人劝其孙儿忍辱一下。吕洞宾在新娘房中蹦蹦跳跳闹到天亮，忽然销声匿迹。张善人进房掀开蚊帐，看到床上有一个跟人一样大的金像。这就是‘百忍成金’成语的来历。”四妹说：“百忍先生的忍耐功夫不行，闹了大笑话。”少将说：“对呀，人要有忍耐之心，才能将事情办好。”三姐说：“不要说做到百忍成金不容易，就是做到百问不厌都难。”四妹说：“司令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三姐有不懂的东西只管问我。”少将说：“三姐听清楚了吧，四妹愿意帮你。”下午，三姐继续看第二回。四妹问他清楚讲什么吧，三姐说有人教当然知道讲什么。四妹叫她看第三回，标题是“托内兄如海荐西宾，接外孙贾母惜孤女”。四妹问她明白是什么意思不，三姐说前面一句不明白，后面一句就跟我们平时讲话一样，很容易懂。四妹解释说，林如海向他的内兄也就是老婆的大哥推荐林黛玉的老师贾雨村做官。三姐问做官也是要推荐的？不是经过科举考试看谁考得好谁做官的吗？四妹说当官是要经过考试然后择优录取的，但有些是经过熟人的关系当官的；还有的官是用钱买的，只要舍得花大钱就能买得到。三姐说科举考试去做官最公平。四妹说也不是绝对公平，有少数是没有学问的。三姐问没有学问的人怎么能考得好？四妹说考试作弊，好比说夹带答案进考场，监考官没有发现，或者是和监考官合谋；还有就是请有学问的人顶替帮考，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。三姐说最不公平的就是利用权势给官当的了，又不用考试又不用花钱。四妹说：“那当然了，亲属给官当那该有多省事啊。”三姐说：“这么说，贾雨村做官就是靠林黛玉的大舅子推荐的了。”四妹说：“是呀，贾雨村做官就不用花钱买啊。”三姐说：“贾雨村当官靠的是本事，他考中进士。但他太过贪财，才被罢免的。”四妹说：“贾雨村没有真才实学，能当林黛玉的老师？”

330 以前三姐常常在晚饭后去找陈医生，两人一起散步聊天，日子过得蛮开心的。她成了少将的三太太之后，去找陈医生的次数慢慢减少了。特别是四妹来了之后，三姐就很少去找陈医生了。陈医生呢，岁数比三姐和四妹要大，且一直都没有成家。所以她也很少去找她们聊天了，而是和刘艳丽、周红梅等几个妹子一起玩。三姐觉得好一段时间没跟陈医生玩过了，心里觉得不太应该，毕竟她得到过陈医生的帮助真的好多。吃了晚饭，她跟少将说起陈医生，少将就建议她和四妹一起去找她聊聊。两人来到陈医生的宿舍，看到她正在门口用手巾擦头发。两人轻轻叫声“陈医生”，她听到之后转过身来一看，然后高兴地说：“哎呀是你们啊，吃饭了吧。”两人都说刚刚吃过。三姐说：“陈医生，我帮你擦干一点。”她拿过陈医生的手巾帮她擦起来。陈医生说：“小妹，我们很少一起去玩了，我好想你们啊。”四妹说：“那今晚我们就一起去走走吧，不知道陈医生有没有时间。”陈医生说：“有时间啊。小护士，你去不去？”周红梅正在屋里看书，她说：“不了，陈医生，你们去吧，刘艳丽叫我去找她。”陈医生说：“好，那我就跟两位小妹去行了。小妹，不用擦了，到外面风吹一会儿就干了。”三个人慢慢走过林荫道，来到军营外面。傍晚的日头不是很猛，且不时有薄云遮挡，所以令人感到日头晒人不是很热。三姐问起陈医生的生活情况，陈医生说过得还算可以。陈医生也问起姐妹俩的生活起居，还有少将的健康状况，姐妹俩都一一做了答复。陈医生问：“小妹，近来还读书吗？”三姐说：“读啊，读《红楼梦》。”陈医生说：“小妹进步很快啊。”三姐说：“我还不大看得懂，幸好有四妹帮我。”四妹说：“《红楼梦》说的是北方话，有点难懂。”陈医生说：“方言不同，加上以前说的话跟现在的差别很大，理解起来是有点费力。”四妹说：“我知道‘西宾’是‘教师’，但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。”陈医生说：“在古代，主位在东，宾位在西。尊敬教师，以宾礼相待，就称教师为‘西宾’。其实，看小说知其然就可以了，没必要知其所以然。”说起林黛玉，三个人都很同情她。因为她从小是孤儿，体弱多病，人生很不幸。天快黑了，三姐和四妹陪陈医生回宿舍。陈医生说：“今晚过得真开心，谢谢你们啦。”

331 三姐和四妹回到家里，看到少将正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看书。三姐说：“司令，我们回来了。”少将放下书本，看了看她们两个说：“回来了？怎么不玩久一点。”四妹说：“天黑了呐。”少将说：“是啊，我都点灯了。”三姐说：“司令不和我们一起去。”少将说：“有你们两个陪陈医生玩不就可以了吗。都聊些什么啊？”四妹看了看三姐说：“都是些平常话。好比说煮饭做菜吃饭喝汤，就这些东西。”少将说：“没有了？这么简单啊。”三姐说：“还有就是洗衣服啊搞清洁啊，每天做的。”少将问：“陈医生没说到我？”三姐说：“说到。她问起司令的身体怎么样，吃多少饭饮多少酒。”少将说：“我就知道陈医生会问我的身体健康和饮食习惯的。”四妹问：“司令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？”少将说：“她老爸和我曾经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，所以她对我就有特殊的感情。”三姐说：“我听陈医生说过，她把你看作是亲大哥。”少将说：“是啊，凡事都有前因后果的。你们呢要尊重她，说话也好开玩笑也好都要先用脑子想一想，不要让她不开心。”三姐说：“司令以前跟我说过了，她是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她父亲热爱而又未竟的事业。”四妹说：“通过谈话我们知道她的文化很高。”少将说：“那还用说，她受过高等教育，讲起话来逻辑推理比较明显。”三姐说：“我们还聊《红楼梦》，说到‘西宾’。四妹知道意思，但不知道来历，陈医生就讲给我们听。”少将说：“陈医生还知道典故，但没有必要讲给你们听。”四妹说：“陈医生没有讲，她说看小说知道意思就行了。”三姐说：“司令，你就讲讲西宾的典故给我们听。”少将说：“是这样的。汉明帝十分尊敬他的老师，就常去听老师讲经。他安排老师坐西南面东的坐席，表示对老师的尊敬。后来，‘西席’便成了对教师的尊称，也称西宾。”四妹说：“高等教育是大学教育吧。”少将说：“可以这么说。大学的学问要比中学的更深奥更广泛。同是‘西宾’，小学生要知道意思，中学生还要知道来历，大学生就要知道典故了。”三姐说：“读完小学就可以看《红楼梦》了吧。”少将说：“是啊。”三姐说：“陈医生读过大学，怪不得懂那么多东西。”少将说：“刘艳丽和周红梅她们都上过中学，在我们司令部，中学文化也算高了。夜深了，休息。”

332 少将说要休息了，三姐问他今晚跟谁睡？四妹向少将眍了眍眼角，然后莞尔一笑。四妹自以为聪明，没想到给三姐看到了。三姐狠狠地朝四妹瞪了一眼，还发出“嗯哼”声，四妹马上就变老实了。少将假装没看见，打了个哈欠说：“这两天我实在是太累了。你们两个一起睡吧，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睡。”和以往一样，三姐和四妹躺下一会儿就听到少将鼾声大作。”三姐说：“四妹，陈医生的文化那么高，要是我的文化有她的那么高就好了。”四妹问：“三姐，你要那么高的文化干什么呀？你也想当军医？”三姐说：“不是。要是我有她那么高的文化，我就能自己看书了。”四妹说：“三姐我跟你说，你想做到知识有她一半那么多都难。”三姐说：“我知道我是无法做到，但要看懂《红楼梦》的话，知识起码得有她一半那么多才行吧。”四妹说：“话是这么说，不过呢，有我帮你，慢慢你自己就会看书了。不要心急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三姐说：“切，四妹总爱说这句话。那么多字看不懂，能不心急么。”四妹说：“哎呀我说三姐啊，是你看书还是我看书？我白白帮你都不心急，你心急什么？”三姐说：“这倒也是。四妹我问你，还记得阿水妹吧。”四妹说：“怎么不记得，才几天的事。”三姐问：“你说她还记得我们不？”四妹说：“这得去问她才知道了。”三姐说：“去问她，去哪里问她啊。”四妹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不过呢，既然上次是在路上看到她，我想还会在路上看到她的。”三姐说：“我们又进过两三次城了，都没看到她，我心里总是想着她。”四妹说：“我心里也总是想着她。妹子这么凄凉，挺值得同情的。”三姐说：“明天和你进城，走慢一些，路上可能看到她。”四妹说：“上次我有点想带她回来。”三姐说：“你要带阿水妹回来？你想干什么啊，司令骂死你。”四妹说：“她长得太漂亮了，司令规定喜欢她。”三姐说：“你是说带她回来给司令做老婆？你跟我争司令，都要打生死架了。要是阿水妹来了，司令还有你我的份？”四妹说：“有没有份不要紧，家里的工都叫她做，你和我就可以去玩了。”三姐说：“司令疼爱的人，你敢欺负她？”四妹说：“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又敢欺负我？”三姐笑嘻嘻地说：“四妹记我仇啊。”四妹说：“没有。”三姐说：“四妹，你说的也有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