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389 摄政王载沣与隆裕皇太后授命内阁学士草拟诏书，宣袁世凯进京。然后于宣统三年先后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、钦差大臣、内阁总理大臣，将军政大权全部给了袁世凯。袁世凯镇压各地新军起义，逼迫末代皇帝溥仪退位，篡夺中华民国总统职位，复辟帝制最终失败。此是后话，略去不提。再说贺蕴珊统领来罗镜督查并宣布新兵营建制整改的通知，喝个七醉八醒然后回罗定去了。师爷说：“长官，贺统领今天来督查，看样子对我们三营的工作很满意啊。”管带说：“是啊。我们三营做得好，除了是大家努力的结果，还有师爷的功劳。师爷经验丰富，工作有条有理，这帮年轻人不得不尽力而为。”师爷说：“长官就爱夸我，都让我不好意思了。”管带说：“师爷辛苦了，休息吧。”师爷说：“好啊，长官也辛苦了。”管带回到宿舍，坐下来静静思考一下。他今天的工作不算是很辛苦，但有点紧张。因为来督查的是自己的上峰，得处处小心且随机应变。如果出了差错或者让上峰不高兴，轻则责罚重则撤职甚至军法从事。所以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观颜察色，且依靠师爷从中周旋。上峰走了，管带的心才慢慢宁静下来。去年管带加入同盟会，主要是由于国内国外形势的急转剧变。不说别的，就说三岁的小孩当皇帝有多荒唐。中国人都说，三岁的孩子还要人家抱着拉尿，怎么当皇帝呀？要是坐在龙椅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叫喊要吃奶，岂不丢脸？新军将士受到西方民主主义思想及先进科技的影响，在同盟会的宣传与鼓动下，天高皇帝远的湖广新军频频起义。在同盟会高要支部的多次鼓励下，管带秘密参加了同盟会。下午，管带来到营部办公室，准备和师爷根据统领的指示做好建制整改报表及有关事项的制订。师爷来了，他说：“长官来了，年轻人就是年轻人。看来我要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，岁月不饶人啊。”管带鼓励师爷说：“魏武帝说过，老骥伏枥，志在千里；烈士暮年，壮心不已。何况师爷还算年轻啊，多干几年。”师爷坐下来说：“话虽是这么说，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。我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。小时候多高的荔枝树我都能爬上去摘荔枝，现在只能在树根下望人家吃了。”管带说：“小时候我也爱上树，但现在我也爬不上去了。师爷你看这报表，能不能在今天下午完成。完成后，我们一起到训练场去看看。”

390 管带拿出一份旧的报表，让师爷按照新的建制重新抄写一份上报统领部。管带说，报表必须在今天下午完成，以便明天早上送去。管带还说，报表最好能在一个时辰内做好，剩下一点时间到训练场看看。师爷拿起笔说：“新建制的内容不多，抄写不需要多少时间。但要做新报表，就要将所有的内容重新抄写。这样的话，一个时辰内很难完成。”管带说：“师爷说得对。要抄写一千多个字，还得用正楷抄写，一个时辰的时间是不够用的。我刚才派人去叫人来帮做，他们很快就到了。”两人正说着话，慕容祝和陈福两位队官来了。师爷高兴地说：“长官说叫人来帮做报表，我就知道是你们两个。你们文化高，写的正楷字体端正，笔画流畅。”陈福说：“师爷对我们这么了解啊，佩服。”管带说：“师爷是文人，知识面广，书法也很有造诣。他看到你们写的名字，就能了解你们了。”两位队官听了管带的话，心里明镜似的：师爷为什么是师爷，管带为什么是管带。办公室鸦雀无声。三个人全神贯注，抄写格外细心。不到一个时辰，三个人负责抄写的报表做好了，管带修改的有关事项也完成了。四个人都如释重负，站起来伸懒腰。师爷说：“多谢两位年轻人。要不是你们两个人来帮忙，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。”慕容祝祝：“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，感谢的话就不必说，还需要师爷不吝赐教。”管带说：“师爷你看，真是后生可畏啊。”师爷说：“深有同感。后生人精力旺盛，眼睛好使。”师爷陪管带来到训练场，士兵们正在苦练刺刀搏击。看到管带和师爷来了，队官马上召集士兵，请管带训话。管带说，要说的话你们队官和排长都跟大家说过了，你们训练辛苦了。他对几个队官说，如果还没休息过的话，就休息一会儿。几个队官同时宣布：休息。大家马上散开，都到树荫底下歇凉了。管带和师爷来到树荫底下，管带说：“两个高佬往那边去了。”师爷问大家：“两个高佬呢？叫他们来。”一会儿，两个高佬来了。蔡廷锴问：“长官，师爷，你们找我们啊。”师爷说：“是啊。”蔡廷锴说：“请指教。”师爷说：“不是我指教，是长官有话跟你们说。”高佬李说：“长官请讲。”管带说：“上次你们两个高佬提的建议很好，这么久了有没有更好的建议啊？”蔡廷锴说：“怎么说呢，就是觉得休息的时候想看书。”

391 管带深谙带兵之道，领导规范。营部除了按规定发给士兵足额的军饷之外，还安排临时性养猪种菜，以改善士兵生活。管带集中西方军事理念为一体，加强各项管理措施，尤其是意识形态方面的教育。他和师爷制定士兵教育计划，每队按士兵文化程度不同分班，由队官和排长教学识字。在三营，管带身先士卒做好榜样，深得官兵拥护。如今他和师爷听蔡廷锴说要看书，觉得是好事，就当场表态说，营部考虑大家的建议，尽快购置少量书本回来给大家看。蔡廷锴说：“谢谢长官。如果买书的经费不够，我们大家拿出一点钱来买。”管带说：“我们先研究一下买书的事情，是不是先买一些。好比说一百几十本，花费不了多少钱，就不需要大家出钱了。”高佬李说：“大家都争着看，不够一人一本。”师爷说：“可以两三个人看一本，还可以是几个队暂时轮流看。以后再看情况添置也不迟。”蔡廷锴说：“还是长官和师爷想的周到。”管带说：“高佬蔡，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啊，真了不起。”蔡廷锴说：“不是我想出来的。这几天大家都这么说，我们都知道读书识字是对我们有好处。就是没有书看，学了文化又有什么用。”师爷说：“有道理。高佬蔡，你们又给营里提了个好建议。为了表示对你们两人的鼓励，今晚你们两个到本人僻处跟我喝上几杯，怎么样？”蔡廷锴说：“好是好，但你是前辈，我们怎么好意思跟你一起喝酒啊，谢谢啦。”训练时间到了，几个队官几乎同时吹响口哨发出命令：“继续训练！”管带和师爷到各队察看士兵训练，向队官了解士兵有没有闹情绪以及提出过什么要求，队官都按实际情况作了汇报。管带指示：认真做好训练指导工作的同时，要密切注视士兵的言行举止。重点在于掌握士兵的思想动向，防止士兵不辞而别。具体说来，就是听到士兵离队出走的言论要及时制止，并且做好心理疏导，尽量满足士兵的合理要求。训练结束的时间到了，队官吹响哨子集合队伍。管带按例带着师爷来到队伍前面，进行例行训话。管带每次训话都是做好准备，按计划进行。每次形式上都有所不同，内容也并非是千遍一律。所以，官兵们百听不厌。管带开始训话了：“学习文化和刺刀训练一文一武，都很重要。为了弟兄们学好文化练好刺刀，营部准备设置一个图书室，有很多好书给大家看。”

392 士兵们听管带说营部准备买书回来给大家看，个个心里都非常高兴。大家议论纷纷，都说要学好文化练好刺刀。管带说：“各位弟兄辛苦了，回去吃晚饭吧。”各个队官吹响哨子，下令由各排排长带队回去。管带说：“这次建制整改，师爷就改称文书兼参谋了。按照西方军事理论，就称为参谋吧。为了减轻参谋的负担，就招聘一名文书也就是秘书。”师爷说：“刚整改，大家一时也还不习惯。我总有点换汤不换药的感觉，大家爱怎么叫就怎么叫。”管带说：“如果完全按照西方军事建制来说，都要改称营长、连长、排长、班长。”师爷开玩笑说：“有个妹子准备嫁人，妈妈问男人是干什么的？妹子说是主席兼秘书。妈妈听了高兴极了，说阿妹命真好，嫁了个大官。”管带也笑了，他说：“谁知道是煮食兼喂猪。”师爷说：“购买图书事项得研究一下才行。”管带说：“是要研究研究，我也是刚想到。”师爷说：“我是这样想的，买故事书比较好。包括神话啊寓言啊，最好是配有图画的那种，比较容易看。”管带说：“多数士兵没读过多少书，识字还不多，很多书还看不懂。好比说，古典文学和外国文学就很少有人看得懂。”师爷说：“长官的意思是，经典作品也要买一些，给文化程度较高的官兵看。”管带说：“不错。书本的篇幅有长有短、程度有难有易。不仅适合文化程度不同的人阅读，还有利于学习与提高。”师爷说：“长官你看是不是这样，买书本篇幅尽量短的，也就是尽量薄的。一来花钱少，二来不容易弄坏。”管带说：“参谋跟我想到一块了，这也可以说得上是花少钱办大事。”晚上，管带和师爷还有后勤、通讯几个人一起研究有关到罗定呈交整改报表及购置图书等事项，决定有关人员明天一早出发，先完成报表呈交任务，然后到书店购置图书。第二天，两项任务完成得很好。由于执行任务的人天还没亮就出发了，而且跑快马，所以他们在天黑之前就赶回来了。看到图书买回来了，大家心里都很高兴。管带和师爷亲自到图书室帮忙，图书很快就按照计划放置好了。第二天上午，师爷贴出有关图书室开放的布告，并且向官兵宣布。内容包括看书时间、注意事项等。就这样，士兵们就可以暂时轮流看书了。后来，图书室扩大规模添置新书。全营形成人人爱读书的风气，官兵们的素质大大提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