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165 王督导整场舞会都没有更换舞伴，是因为他被阿娇迷住了。阿娇本来就娇皮嫩肉一身娇气，娇滴滴的两眼会说话。王督导是“王老板”，用两广话来说就是“大头鬼”，有钱有势，大家不勾引他勾引谁？配舞伴的时候，阿娇看到王督导注意她了，就赶紧含情脉脉暗送秋波。阿娇这一招确实管用，她看到“王老板”两眼一亮，就知道他被勾引上了。为了把王督导紧紧缠住，她使出浑身解数，舞步发挥得轻盈欢快婀娜多姿。为了让王督导日后旧情难忘，她就虚情假意还娇柔做作，主动满足他的欲望。看到王督导痴痴迷迷丑态百出，大家都忍不住偷笑。阿芳跟参谋长算得上是相见恨晚的一对舞迷，文质彬彬重情重义，共同语言难舍难分。阿芳羡慕参谋长的文华及风采，就多次靠近他，表示友好与爱意。但参谋长是协助少将工作的谋士，是司令部出谋划策的人。他不可能被漂亮女人勾结拉拢，也不可能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。所以他坐怀不乱，尽心尽力跳好舞，让阿芳更加看重他。两人认认真真紧密配合，有始有终至善至美。春花和少将的情感世界就更不好说了。少将年轻帅气威风凛凛，多少美女对他痴心妄想，还给他投怀送抱。但是，那么多的女孩子羡慕他追求他，他有多大的能耐接受得了？所以他并不会见异思迁，而是跟春花一起跳到结束。在所有羡慕少将的女孩子当中，春花就是最痴情的一个。看到少将骑着大白马，一群群士兵前呼后拥，她羡慕的要命。如今她正抱着朝思暮想的男人一起跳舞，多么风流多么快活啊！她舍不得放开他，更舍不得让他去抱着别人跳舞。所以，她规定要和自己心目中最喜欢的男人在一起，将舞会进行到底。其他人可不都像他们那样，而基本上是每场舞都交换舞伴。用保守的话来说，他们跟她们没有什么感情，也没有什么纠结。跳舞只是一次任务，也只是一次逢场作戏。他们更换舞伴，是为了找点新鲜感。约莫一个钟头之后，舞厅老板和员工热情鼓掌，预示“再见”的音乐响起。舞迷们最后一次热烈拥抱，庆祝舞会圆满结束。舞女们紧紧拉住他们的手，舍不得他们的样子。舞女们知道，这是一群特殊的客人。他们既有文化又有风度，既有放开又有约束。但是，最了解他们的只有一个人，她就是春花。她认识少将，所以她知道他们是军人。看着最可爱的人慢慢离去，她忍不住哭了。

166 少将最近制定的“肃反工作计划”备忘录比较简单，开会时间、肃反对象、材料搜集、负责人员等项目都是由王督导刚宣布的。少将这段时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，征兵扩编、买枪买炮、筹粮筹款、安全保卫，样样都要他劳心费神。他的工作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，现在可好，突然蹦出个“肃反”运动，来了个太上皇。少将又要安排欢迎仪式，又要安排酒会舞会，随后才勉强安静一下。王督导刚来的那两三天，以他为首的肃反临时领导小组调查来调查去，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对象，所以还算是风平浪静。谁知道两三天后，王督导突然在会上强调，要不折不扣贯彻执行总部指示，不管有多大困难和阻力，都要挖出深藏的敌特分子。少将也曾想过，新官上任三把火。王督导积极工作认真负责是为了肇军的生存与发展，是值得大家尊敬的，就算是为了做出成绩而邀功请赏也是情有可原的。他督导肃反工作，肃清潜伏在我部的特务分子，我们还得感谢他呢。可最近大家发现，王督导开会有点怪怪的。他心神不定的样子，说起话来有点语无伦次。接着，他上蹿下跳指手画脚，几乎要把少将的全部工作推倒，还隐隐约约架空他。少将对王督导的行径感到莫名其妙，与此同时，不少人偷偷提醒少将要高度警惕，以防不测。少将正对着“肃反工作计划”备忘录若有所思的时候，王督导走进来了。少将赶忙站起来招呼说：“王督导来了，请坐。”王督导在少将对面坐下，说：“司令太客气了。”王督导这两天的言行有点反常，让少将对他有了戒心。少将态度谦和地说：“王督导刚来到本部就狠抓肃反工作，你辛苦了。本部若有招呼不到的地方，请见谅。”王督导假惺惺地说：“我是来工作的，不是来享受的，再苦再累算不了什么。”少将想：好啊，就跟你谈工作。他开门见山地说：“王督导，请指示。”王督导狐假虎威地说：“肃反工作是当前各项中心工作的重中之重，我们一定要把特务分子肃清。如果不认真对待，肃反不力，就是隐瞒、包庇，出了问题上面责怪下来，你我都无法交代。”少将听了王督导的口气，感到这个人少文化、缺心眼，还结党营私玩弄权术，得认真对付才行。他小心翼翼地说：“不瞒你说，我部对肃反工作经验不足。你也知道，‘肃反’的概念还是刚刚提出来的，我们也要有一个了解和熟悉的过程的。”

167 王督导说：“不错，‘肃反’的概念是刚刚提出来的，但肃反的道理简单明了，就是肃清反面派。反面派就是反动派，就是暗藏的特务。所以我们要迅速行动起来，戳穿敌特的阴谋诡计，进行无情斗争狠狠打击。”少将想：没文化真可怕，只知拾人牙慧。人家观点不同就是反面派，就要严惩不贷，这不是滥用职权无法无天吗。什么肃反督导，人家督导你还差不多。转而又想：玩弄权术的人是最难对付的，好比历史上的蔡京、秦桧、严蒿等奸臣，凡是对他们不唯命是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。他强装笑脸，语气柔和地说：“王督导说的对。你是肃反临时领导小组的主要成员，我们对王督导的决定一定严格执行。”王督导看到少将做出让步了，心里有点得意：嘿嘿，公权私用真爽。不管我说的话如何荒诞不经，谅你也不敢不听。他满意地沉吟一会儿，说：“这就对了。这样吧，肃反临时领导小组马上开会，讨论具体的行动计划。”少将说：“好，我通知他们。”不一会儿，所有的小组成员都集中到了临时设置的办公室。王督导说：“诸位，这次会议是要讨论如何深入开展肃反工作的问题，希望大家踊跃发言。”听了王督导的话，大家都默不作声。为了打破僵局，少将说：“为了完成肃反任务，大家要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嘛。”大家还是低头不语。王督导说：“要不这样，大家轮流发表意见。林副官，你先来。”林副官说：“好，我先说。原先我们的怀疑对象只是陈医生，但依我看，本部的怀疑对象不止她一个。机要处的刘女士就值得怀疑。”王督导说：“说说对她的怀疑根据。”林副官说：“大家都说她人美心善，但你们不要忘了，越是好看的女人就越心毒。青竹蛇好看吧，你给它咬一口试试看？不死都脱层皮！她假装进步，混进我部，追求享乐不务正业。她拉拢腐蚀干部，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。是可忍孰不可忍？”参谋长想：这个林副官文化不算低，去陆军小学进修过，办事能力很强。他平时不大爱说话，心思有点猜不透。怎么突然变得毫无理性了呢？为了升官发财就变得那么冷血，无情陷害自己的同行，不该呀。他说：“林副官紧跟总部步骤，积极反特，值得大家学习。为了将肃反工作进行到底，我们要坚决跟暗藏的特务分子做斗争。同时严格执行总部指示，要调查清楚才下结论，绝不冤枉一个好人。”

168 林副官为什么突然说刘女士是暗藏的特务呢？原来，大家对王督导的态度并不热情，而是有点冷淡，让他不爽。但他很快发现有个人与众不同，他就是林副官。每次相遇，林副官都是快言快语，语气谦和还奉承讨好。王督导认为终于遇上同路人了，心里暗暗高兴。他知道林副官正是他要找的人，得好好利用他才行。林副官也不傻，天生善于看风使舵。他有雄心壮志，当上副官后更是野心勃勃。他的奋斗目标是当司令，然后继续往上爬，正所谓“人心不足蛇吞象，得了高官又想皇”。如果他梦想成真，光宗耀祖是迟早的事。王督导来了之后，林副官认为机会来了，就主动巴结王督导。当听到王督导第一个叫他，他受宠若惊，脑筋团团转，就举报刘女士。林副官本来跟刘女士无冤无仇，两人的关系也不算很糟糕，还常常有来往。刘女士是机要员，名字叫做刘艳丽。她长得眉清目秀身段匀称，用广东话来讲，是属于“有七八成靓”的妹子。她家里有山林田地，算得上是丰衣足食。她长到十岁八岁，家里人就让她读私塾。几年寒窗，刘艳丽学到了很多东西。司令部招收一批女兵，含机要员和护士。她当了兵，因为文化较高，所以就来机要处了。她对工作相当热爱，责任心也很强，受到大家的赞扬。机务处还有两三个女孩子，其中有一个叫张玉凤。林副官先认识她，是因为她比刘艳丽来司令部早一些。林副官是个多情公子，看到张玉凤的相貌长得比较好看，每次去机要处都多看她几眼。大家很快就看出其中的奥妙，就热心撮合。张玉凤和林副官来往几次之后，两人很快就好上了，晚饭后常常一起去散步。一个满天彩霞的黄昏夜，两人缓缓来到一片小树林，一同坐在一棵大树下。林副官的心怦怦乱跳，他有点忍不住了。他对张女士情意绵绵地说：“密斯张，你人长得好看，说话那么有内涵，你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人。”张玉凤激情燃烧，乖乖地投入他的怀抱。她娇柔地说：“你说话斯斯文文的，比我更有内涵。”林副官热血澎湃，他一边抚摸一边充满爱意地说：“你对我这么好，我心里相当感动。”张玉凤什么也没说，她默默体验初恋的感觉。林副官的心跳慢慢平和下来，继续享受热恋的幸福感。他说：“密斯张，你这么真心爱我，我真不知道怎么样做才对得起你。”张玉凤还是没有说话，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