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161 按照司令部计划，酒会过后是舞会。看看大家酒也喝够了，饭也吃饱了，少将向参谋长使了个眼色。参谋长说：“我们接到王督导要来指导肃反工作的通知，司令部决定让我安排酒会，热烈欢迎王督导。除了酒会，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一个重要节目，就是舞会。我们请来刚培训过的妹子，她们都是新挑选的本地美女。希望大家放开脚步尽情欢跳，跳出优美的舞步，展示迷人的舞姿。王督导，请。”大家心领神会，异口同声的说：“王督导，请！”王督导心里很高兴，他站起来对少将说：“司令，你先请。”少将站起来打个手势说：“舞会是专门给王督导准备的，请，不必客气。”大家出了餐厅来到舞厅，十来个丰姿妖艳的女孩子早已排好队等候了。看到王督导他们来了，就异口同声的说：“欢迎光临。能跟先生跳舞是我们的荣幸。”接着一个个自我介绍说：“我是春花，我是夏花，我是秋菊，我是冬梅，我是阿兰，我是阿莲，我是阿芬，我是阿芳，我是阿娇，我是阿娟，我是阿英，我是阿香。”参谋长向舞女们鼓掌，表示赞赏与感谢，接着对王督导说：“王老板，你看哪个合你心意，请挑选一个。”王督导说：“跳舞嘛，讲的是舞步舞技，讲的是配合默契。至于女人的身材啊相貌啊，我从来都是不大在乎的。”接着他睁大两眼向舞女们看过去，要仔细看，机会难得。先看相貌，她们都是罗定本地的美女，年龄在十六七岁上下，秀丽端庄清纯迷人没得说。再看身材，那就各有千秋了。舞女们有高矮胖瘦，有中等身材，也有柳条腰，还有大长腿，都是大胸女孩，特丰满。王督导色眯眯的两眼在美女脸上身上瞄来瞄去，犀利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不高不矮的女孩子脸上。他上前几步，用很有礼貌的口气问：“请问小姐芳名？”那个女孩回答说：“我是阿娇，先生请。”两人手抓着手、勾肩搭背，做好跳舞的预备姿势，只等乐队奏乐。其他人也配好舞伴，半搂半抱。参谋长的舞伴个子稍微有点高，是个大长腿。她说：“我是阿芳，先生请。”少将的舞伴个子稍微有点矮，脸面俏丽四肢发达。她羞答答地说：“我是春花，先生请。”少将风度翩翩地说：“春花小姐请。”春花心情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，因为她多次看见少将骑着马带领士兵，所以认识他。大家刚配好舞伴，舞厅老板高声喊道：“舞会现在开始，奏乐！”

162 乐曲前奏响起，让大家适当拉开距离。简短的前奏过后，紧接着是主旋律。大家随乐曲的节奏挪动脚步，开始享受舞步的乐趣。王督导搂着阿娇小姐，心里的感觉难以言状。他一直认为，跳舞嘛，男人占点潜意识便宜是很正常的事，要不怎么出舞资的总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呢。当然，这次的酒会和舞会都是司令部出资，大家只管享乐。阿娇跟随王督导的舞步忽而后退忽而上前忽而向左忽而向右，很明显这是四拍子节奏的舞步。舞步完成一半，王督导有点心猿意马了。他态度和蔼地说：“阿娇小姐的舞跳得不错啊。”阿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：“先生过奖了，其实我的交谊舞才刚跳过几次，经验不多，手脚也不够软熟。”王督导故作惊讶地问：“哎呀，阿娇小姐，刚开始跳舞，你怎么跳的这么好啊？”阿娇若有所思的说：“我们是专门学习过的嘛，训练几个月，好辛苦哦。”王督导左手握住阿娇的右手，右手抱住她的左膀，有点想入非非了。阿娇除了享受跳舞的乐趣之外，更重要的是要记住舞步的方向。她喜欢跳舞的原因很简单，也具有普遍性，那就是为了钱财为了享乐。她们最讨厌的是男人满口酒气，因为酒气呛得她们忍不住要呕吐。她们知道，当舞女就是陪男人跳舞，还得让男人占点小便宜。教练教她们跳舞的时候，教的就是这些技巧和道理，其中的道理让她们终身难忘。为了让她们能适应烧酒气味，教练每天都准备两瓶酒精，一瓶淡的一瓶浓的。教练吩咐她们先闻淡的再闻浓的，然后才教她们跳舞。等她们基本适应酒精味了，就干脆拿来烧酒让她们喝。女孩子学喝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，烧酒又苦又辣，喝一点点就让人受不了，感觉比吃药还难受。几个月训练下来，她们也就勉强能适应烧酒味了。阿娇说的“训练好辛苦”这句话，只有她们才能切身体会到。天下舞女都喝酒抽烟，是由于她们职业的特殊性，是不得已而为之，没得选择。王督导动情地说：“阿娇小姐，你辛苦了，谢谢你。”阿娇不冷不热的说：“先生客气了，能陪先生跳舞是我的福气。”听了阿娇说的话，王督导再也忍不住了。他右手将阿娇的左膀搂得更紧，左手慢慢收回。阿娇记住教练说的“跳舞要配合默契”，就主动贴近他配合他。昏暗的灯光下，王督导和她搂着抱着，跟大家一样，都是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摇摆摆磨磨蹭蹭，其乐无穷。

163 阿芳跟参谋长两人的舞步比较紧凑，因为她的大长腿跨出的舞步比起阿娇的舞步有优势。所以，参谋长感觉得到阿芳的舞步比较自然，也比较成熟。参谋长文化较高，当然有谋略，要不怎么当参谋长。比起王督导，参谋长见过更多的世面，跳过更多的交谊舞。他的舞步不伦是跨度还是力度，两款舞技都发挥到淋漓尽致，让阿芳佩服的心服口服。她啧啧称赞道：“先生的舞跳的太好了，舞步既紧扣又滑脱，真是谦谦君子潇洒自如。”参谋长有自知之明，他知道自己的舞是跳的好，也知道阿芳赞赏他的舞步是出于真心。他还想到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说出这么咬文嚼字的话来，她肯定是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和与众不同的经历。他以既谦虚又有礼节性的口气说：“谢谢阿芳小姐的赞赏。其实嘛，舞跳得更好的还是阿芳小姐你啊。”阿芳不好意思了，心里稍一迟疑，退后慢了半拍，差点被参谋长踩了一脚。幸亏参谋长经验丰富，他根据两人上半身接触的重力感觉能感受得到阿芳的脚还没退回去，抬起的腿稍稍停了一下才跨出去。阿芳不由自主地“哎哟”一声，然后笑了笑说：“多谢先生，要不是你的跨步慢半拍，我的脚肯定给踩上了。”参谋长温和地说：“不会吧。说实在的，如果我真的踩了你的脚我会心里不安的。”阿芳心里很感动，她能想象得到这位先生不简单。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，第一首曲子结束了。舞厅老板请大家休息一回儿再继续跳。阿芳示意参谋长到旁边就坐，两人聊开了。她告诉参谋长说，她家里有山林田地，还有生意，生活过得不错。她读了两三年书，认识不少字。后来，家里的生意亏本，被迫卖田地抵押。父母只好租地耕种，每季收成除了交租所剩无几。她听说学跳舞能赚钱，就来学跳舞了。白天她们在一间大屋子里跳舞，晚上才能出去。教练说，不给太阳晒，皮肤才能变白。听了阿芳的简述，参谋长有点怜花惜玉了。他说：“身世浮沉雨打萍，但愿小姐峰回路转从此发达。”两人随后谈起曲子和舞步。阿芳说：“这首《婚礼进行曲》很好听，是给新人的婚礼演奏的。教练说，也可以用作交谊舞曲，舞蹈很好跳。”参谋长说：“是啊，你结婚的时候肯定是要演奏的了。”阿芳说：“以后的事难说啊。”参谋长表示同意她的看法。第二首舞曲前奏响起，两人离开座位，随音乐翩翩起舞。

164 春花的舞蹈很有个性，就是上面表情丰富下面姿态柔和。看到少将装聋作哑只顾跳舞，她心里既有点憋屈又有点好笑。她想：别假正经了好不，长官你除了跳舞，难道就没有别的了？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少将说：“春花小姐的舞跳得好啊。”春花心里暗暗高兴，她莞尔一笑，问少将：“是吗？请先生指点指点。”少将一听，就知道春花的交际训练有素。他一本正经地说：“我对交谊舞知之甚少，凭感觉说吧。春花小姐舞步娴熟步伐轻盈，舞姿太优美了。”春花心想：你会当官，还会哄女人！她笑不露齿地说：“谢谢先生夸奖。先生舞步刚柔得体，姿态风流倜傥，自然而浪漫。”休息的时候，两人聊得比较开心。春花告诉少将，她家靠近罗镜乡龙岩里。少将说，他去过双轮角，还去过帝瓮瀑布的水池游水呢。春花又笑了，她早就认得少将。她看见少将骑着大白马，前前后后一大群士兵，她还记得呢。她说：“我也去过帝瓮瀑布啊，还看见鱼呢。”少将问春花：“这么说，春花小姐会讲客家话的啦？”春花说：“是啊，我会讲啊，但我们村是讲白话的。”接着两人就用客家话交谈，似乎很投缘。少将的家乡是讲客家话的，他乡遇到会说客家话的人，他心里自然有种亲切感。但春花的客家话显得有点三不正，逗得少将心里乐开了花，少将也总是帮她纠正。第二场舞蹈的音乐响起，是《蓝色多瑙河圆舞曲》。春花说：“这首舞曲的作者是奥地利的小施特劳斯，五十年了，连同交谊舞一起刚传入中国不久。”少将说：“现在音乐演奏的速度是中等，舞步比刚才的慢四步紧张些。”春花说：“舞步是中三，我适应得了。要是快三，舞动起来就有点勉强了。”两人集中精神、全力以赴，随着音乐中“嘭嚓嚓”的节奏旋转飞舞，真是太潇洒太浪漫了。第三首舞曲是《拉德斯基进行曲》，乐队用中四舞步的速度演奏。少将很是欣赏，且心情似乎有点激动。他说：“春花小姐，我觉得今晚的舞曲都很优秀。尤其是这首进行曲，演奏的节奏既流畅又明朗，让人感到有气势磅礴荡气回肠的感觉。”春花对少将的话很是佩服，带兵的人讲话就是有水平。然后她感到暗自好笑，因为她了解少将，少将却被蒙在鼓里。她看了看其他姐妹，脸上露出一丝不轻易看得出的表情。她是对舞会感到开心、满意，还是对人生感到无奈、悲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