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181 张玉凤爱上林副官，是因为他各方面的的条件还算不错。他中等身材，相貌也算可以。他虽然官不大，但起码也是个官。加上他心术不正油嘴滑舌，哄得张玉凤都不知道老爸姓什么了。张玉凤和林副官常常在林荫下散步，互相交流各自的家庭概况及对人生的观点。第一次亲热是在大树下的草地上，两人亲吻、拥抱，不知不觉就进入到情人阶段了。昨天晚上两人在路上遇见少将和金小妹，还得到少将的祝福呢。看看两人与少将他们有一段距离了，林副官问张玉凤说：“密斯张，你看那个妹子相貌怎么样？”张玉凤说：“她的面壳生得很好看啊，身材也挺不错的。”林副官说：“就是脸上的颜色黑了点。”张玉凤说：“农村人脸色多数都是黑黑的，日头晒的嘛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是啊，看人的脸色就知道谁是农村人了。”张玉凤说：“她们村被土匪洗劫，她被土匪头绑走，多亏遇上司令他们。”林副官说：“英雄救美啊。”两人嘻嘻嘻的笑了起来。张玉凤说：“她伤还没好呢，手上还缠着纱布。”林副官说：“陈医生她人挺不错的，把她当做亲妹妹照顾。”张玉凤说：“医生特别有同情心，也特别有耐心。他们不怕苦不怕累还不怕脏，一心一意治病救人。所以我认为，世界上最值得敬重的人应该是医生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我的看法和你的看法完全一致。”张玉凤说：“陈医生的广州话很正宗，人也长得漂亮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是啊，听说她还没有嫁人。”张玉凤说：“怎么，你又有想法啦？”林副官说：“我哪有什么想法啊，我不是有你了吗。”张玉凤说：“那感情好。你对我要真心，不要小猫钓鱼三心二意。”林副官心想：那可难说。我现在对你低三下四，只是想你给我玩玩，体验一下西方文化的“杯水主义”。你就是我其中的一杯水，我喝了你这一杯，又换一杯，体会西方文化的罗曼蒂克。他以退为进地说：“哪能呢。我把你当作是我的人生伴侣，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。”张玉凤说：“我才不信呢。我听过很多女人上当受骗的故事了，故事的男主人公都是些爱情骗子，骗得女人好惨哦。”林副官心想：傻女人，都成书呆子了，我不骗你骗谁。他假仁假义地说：“你说的太好了，那些爱情骗子太残忍了。他们骗财骗色，还害死人家，真是太可恨啦。”张玉凤心想：我也只不过是故意借题发挥而已，你还当真了。

182 张玉凤对林副官的甜言蜜语深信不疑，是因为她对男女之间的事看得太简单了。她以为男女相爱开心就好，不曾想过结果会是怎么样。她是有点文化，但那还只是书本知识。要面对社会面对人生，那点书本知识还远远不够。所以，跟林副官相爱她必输无疑。第二天傍晚吃过晚饭，张玉凤和林副官又向林子走去。林副官说：“密斯张，我今晚感到有点心跳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？”张玉凤笑嘻嘻地说：“我怎么知道啊，我又不是你。你说说嘛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我也是偶尔有点感觉而已，也许是有点紧张吧。”张玉凤还是笑嘻嘻地说：“紧张什么啊，我又不是老虎，怕我吃了你。”林副官说：“你是老虎就好了，我给你吃了，也是心甘情愿。”张玉凤说：“是吗？那我就把你吃了。”接着她举起两手，像老虎那样张牙舞爪，发出“嗷”的一声，要向林副官扑去的样子。两个人乐坏了，好像世界上什么人都没有，只有他们两人存在似的。来到那片树林，两人手拉着手，在草地上徘徊。林副官说：“密斯张，我想过了，我要娶你做老婆，你嫁给我哇。”张玉凤听了，感到有点突然。她说：“我还没想过呢。再说了，家里人还不知道呢。再等等好吗？”林副官按照早已想好的套路出牌。他说：“好啊。不过，民国实行男女婚姻自由。我们要抛弃封建习俗，追求新生活。”张玉凤说：“婚姻自由好是好，但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。”林副官问：“有什么不踏实的？是不是嫌我官不大钱不多？”张玉凤说：“不是，我不嫌你。”林副官又问：“要不，你是怀疑我对你不真心？”张玉凤说：“也不是，我知道你对我好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我也知道你是对我好。为了表明我感谢你，也是为了表明我真心爱你，我特地为你做诗一首。请听：梦里佳丽舞翩迁，疑是仙女下九天。王母一声散花去，唯有知音在身边。前世修得同普度，今生换来共缠绵。若问世上哪般好，只羡鸳鸯不羡仙。”林副官一边轻声吟诵，一边将张玉凤抱在怀里。张玉凤还没有听完，就双手搂住林副官，两人慢慢躺倒在草地上。突然，林子哗哗的响，风来了。伴随着阵阵的闪电、阵阵的雷声，雨也来了。张玉凤一动也不动，林副官的目的达到了。风还在吹、雨还在下，但两人并不理会，坚持做他们认为是最痛快的事情。他们似乎要用行动表明：爱情能战胜一切。

183 林副官的好事才刚刚开始，风雨就来了，真是使他措手不及。怎么办？那当然只能是豁出去了。能跟心爱的女人一起交心销魂，多少男人连死都不怕，难道还怕这点风雨不成？正当他达到勾魂夺魄的时刻，风雨戛然而止。原来只是一阵过云雨，下的不大。林子很快就恢复了宁静，只是不时从树上滴下点点水滴。水滴滴在林副官和张玉凤的身上，让他们感到丝丝凉意，也给他们增添几分浪漫的色彩。张玉凤说：“雨不下了。”林副官说：“老天真好，不下雨淋湿我们，还告诉我们要风雨同舟。”张玉凤满怀深情地说：“从今晚起，我就是你的老婆了，你要对我好哦。”林副官信誓旦旦地说：“规定的了，我是你老公，不对老婆好，对谁好啊。”两人离开林子，小声说着话。张玉凤说：“我还是有点信心不足，怕你看到别的女人比我好看就变心了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我要是变心，挨雷公劈。”打那次林中的真情实恋之后，林副官和张玉凤两人就以未婚夫妻的关系自由来往出双入对了。林副官的人生可以说得上是春风得意随心所欲了，张玉凤也沉浸在卿卿我我痛痛快快的幸福之中。但好景不长。那天张玉凤刚来到机要处，突然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难受。她连忙来到门口扶住门框，张开大口鼻歪眼斜。呕吐的“喔喔”声和“唔唔”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，连续不断。另外两个同事一下子竟吓得不知所措，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。一会儿，张玉凤不呕了。她看了看脚下一堆呕吐物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说：“哼，哼，黄胆都全呕出来了。”程秀珍小心翼翼地说：“张大姐，你没事吧。”张玉凤摇了摇头。罗兰珍小声小气地说：“张大姐，我和你去卫生处吧。”张玉凤呕完了肚子里的东西，慢慢感到舒服了。她说：“不用了，我真的没事。”程秀珍和罗兰珍主动将呕吐物清理干净，让张玉凤对同事之间的关系有一种“同志加姐妹”般的感觉。其实，张玉凤对自己呕吐的原因心知肚明，两个姐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，只是装疯卖傻而已。吃过晚饭，张玉凤和林副官又去散步了。张玉凤说：“我今天肚子不舒服，呕几次了。”林副官听了，关心地问：“你病了？怎么不早点告诉我？”张玉凤心情平静地说：“告诉你什么啊，我又没病。”林副官迷惑不解的样子说：“你不是说你呕了几次了吗。”张玉凤说：“我们有孩子了。”

184 张玉凤还没把话说完，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胸口蹲了下去，“哦哦哦哦”地呕吐起来。林副官急忙蹲下去，用手轻轻拍打张玉凤的后背。地上一滩东西又酸又辣，呛得林副官简直受不了。看着张玉凤呕吐的狼狈相，铁石心肠的林副官都心里发怵。但他不敢看地上那滩东西，太可怕了，谁看见了都会呕吐。张玉凤慢慢地站起来说：“没事了。”林副官说：“我小时候在家乡听说过，妊娠要吃什么止呕安胎之类的药。要不让陈医生看看，要不到城里看中医。”张玉凤说：“不要紧的，我们村里的大嫂都不吃药的。”一连几天，张玉凤都受到“肠肚都呕出来了”的折磨，脸色苍白无精打采，随后才慢慢恢复过来。这天是星期天，司令部放假。林副官和张玉凤进罗定城买东西，走进一家中药铺。他们说明来意之后，郎中便给张玉凤把脉。郎中说：“从脉象看来，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。这样吧，先吃一单药，安安胎。”两人给了钱就回去了。在宿舍，林副官亲手煮药。张玉凤原以为那是安胎药，喝了就会舒服些。想不到事与愿违。张玉凤喝下药之后，不久就感到头昏眼花心砰砰跳。随后满身上下大汗淋漓，腹部像刀割一样疼痛难忍。她不敢大声叫喊，而是躺在林副官的怀里喘着粗气低声呻吟，林副官也只能是安慰而已。然后张玉凤感到下面热血流淌，还看到床铺被血染红了。张玉凤的腹部疼痛慢慢减轻了，她的神志也逐渐恢复了，但她的体质一下子变虚弱了。她想：郎中不是说开的是安胎药吗？药喝下去胎血就往下涌，明明是打胎药！究竟是怎么回事？原来，林副官看到张玉凤有身孕了，又是欢喜又是忧。他知道他要担当多大的责任。两个人商量着准备结婚的事宜，林副官犹豫了。他有个表妹，家里相当有钱。表妹才十六七岁，长得相当漂亮。他跟张玉凤相好，可以说是追赶潮流，释放一下荷尔蒙。他对张玉凤说：“玉凤，我看还是打掉孩子再说吧，我们还很年轻，过一段时间再要吧。”张玉凤忧心忡忡地说：“这样不好，一来很危险，二来也被人嘲笑。”林副官坚持要打胎，结婚的事以后再说。张玉凤坚持要保胎，而且还要尽快举办婚礼。两人各持己见，还闹得不可收拾。随后，林副官便跟药铺的郎中商量好，给张玉凤开了一剂打胎药。可怜张玉凤全被欺骗了，害得她身心俱伤苦不堪言，还差点丢了小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