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317 金小妹跟少将住在一起，当上了小保姆。白天她帮少将打理家务，晚上读书学习，生活过得平平静静。但自从在辛星桥县长的婚宴上认识菲菲之后，金小妹心里开始不平静了。她拿自己和菲菲比对，觉得两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。不论是年龄、身材、相貌，还是经济条件、社会地位，两个人都难分伯仲。如今菲菲成了县长的三太太，她金小妹什么时候做司令的三太太呢？本来她也不知道少将已有妻室，只是隐隐感觉得到他可能有老婆了。但从县长的口里知道，他有老婆了，而且还不止一个！这使得她心里有点不爽。但为了帮少将圆场，她也顾不上那么多，承认她是少将的三太太。那天早上吃过饭，少将去了办公室。金小妹正在家里洗衣裳，有人找她来了。她听到“小妹小妹”的叫喊声，就停下手上的活儿，出到门外去看看。一乘新轿子在她家的门口刚停下，轿子里走出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来。金小妹惊喜若狂大喊一声：“哎呀菲菲，真的是你啊！”然后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。菲菲说：“小妹，自从那天晚上你们走了之后，我一直都在想你啊。”金小妹说：“我也在想你啊。哦，我只顾跟你说话，快快进来坐呀。”菲菲将手里的两只竹篮子递给金小妹说：“小妹，没什么东西带来等你，就几只糕点和两只鹧鸪，不要笑哦。”金小妹接过竹篮子说：“菲菲，你来看我我就十分高兴了，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啊。”两人进到屋里，坐下来慢慢聊了起来。菲菲说：“小妹，我听我们家老爷说，你们家司令不是本地人？”金小妹说：“司令啊，是海边人。”菲菲说：“这么说，你们家司令会开船啊，会捉鱼啊。”金小妹说：“司令会不会开船捉鱼我可不知道，但我知道他会唱山歌。”菲菲觉得很好奇，就说：“海边人不是唱海歌吗，怎么也唱山歌？”金小妹笑嘻嘻地说：“我跟司令也是这么说的呀。可他说什么，他们海边人爱唱山歌，还唱渔歌。司令还说，什么山歌秧歌渔歌船歌，不都是老百姓唱的歌？”菲菲说：“我知道了，小妹。砍柴啊，种田啊，开船啊，打鱼啊，辛苦了唱几句，就来劲了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你知道老百姓爱唱山歌。但你不知道司令也爱唱山歌。”菲菲说：“你听司令唱过山歌？”金小妹说：“听过，他唱的很好听。”菲菲说：“小妹，合适的话，请司令唱给我们听听，你说好不好？”

318 菲菲说很想听司令唱山歌，金小妹说：“好啊。我听司令唱过两三次了。我问司令怎么唱这么小声啊？他说不想给人家听到啊。这里是司令部，人家听了就会说，司令又不是歌星，唱什么山歌啊。都成了唱戏的了，还怎么带兵打仗啊？”菲菲说：“那就叫司令跟你到山上去唱啊，司令部的人听不到。”金小妹说：“那不是更离谱了？司令不在司令部做事，跟女孩子到山上去唱山歌？”菲菲说：“说来也是，我也常常听到我那县长老公教训手下，说什么在其位要谋其事。”金小妹说：“县长大人说的有道理啊。有句俗话说什么来着？当官不为民做主，不如回家种番薯。”菲菲说：“我老公也常常说这句话。我说县长大人，你以为种番薯是那么容易的事？不知道出了多少头皮汗才种得出那几垄番薯来。他说他知道，所以他就教训手下说还是好好做事吧。”金小妹说：“司令说过，县长大人是个人才，读过很多书，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他都懂。”菲菲说：“切，我老公哪有你老公懂的东西多啊。司令懂的东西不多的话，能带领那么多兵打仗？”金小妹说：“司令说县长大人会选日子会看风水，都快成仙了。”菲菲说：“成仙不成仙我不知道，但他真的是懂风水。我将老家坐北向南那座祖坟讲给他听，他听了之后叹息说，哎呀菲菲啊，你们祖宗那口风水真是好啊。要是葬低三尺就好了，又添丁又发财啊。可惜葬高三尺了，出的人容易心高气傲放荡不羁。你们村的男人是有钱了，但他们又好赌博又好女色，还抽鸦片烟！哪有不败家的道理？”金小妹说：“要是再加上饮酒烂醉，那可就是四大齐门了。”菲菲说：“可不是吗？满村男人都是酒鬼啊。听说村里原来也有两三家蒸酒的，酒都往外销。单是蒸酒和开矿两样，就带动全村人发了财。可后来有钱了，也雇工人了。大家闲得无聊，慢慢都四大齐门了，你说有多少钱够花啊。”金小妹问：“他们不干活了？”菲菲说：“一个个都瘦得比猴子还惨，没走几步就喘不过气来，哪里还有力气干活？”金小妹说：“我也听说过了，吹烟鬼最瘦了，他们走路都打偏脚。”菲菲说：“不过呢也有几个争气的。爸妈管得严，常常教他们说，学坏易学好难。他们从小就去读书了，长大之后都有一肚子墨水。有做生意的，有做工匠的，还有当官的。”金小妹说：“总算还没败完啊。”

319 菲菲和金小妹正当豆蔻年华，既貌美如花也清纯朴实。两人一见如故，说起话来无拘无束。菲菲问：“小妹，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工呢？”金小妹说：“每天都是煮饭煮菜啊，洗衣服啊。哦哟，我洗的衣服还没晒呢。我要拿衣服出去晒才行了，要不日头就要过天了。”菲菲说：“我帮你晒吧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你是贵客，你坐吧。”菲菲说：“我不是什么贵客，我是你的姐妹。”金小妹说：“是是是，我们是姐妹。”两人提起装衣服的木盆来到外面，一起晾衣服。两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，土生土长心地善良。尽管她们都有过不堪回首的经历，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，女孩子欢声笑语的天性还是一览无遗。晾完衣服回到屋里，金小妹说：“菲菲，不瞒你说，我从小就做工了。”菲菲说：“你不说我也知道。像我们这种岁数的女孩子，嫁比我们年龄大得多的男人，家里都很穷。”金小妹问：“你知道我也是这样想的？”菲菲说：“是啊。那天晚上的酒席刚开始，我跟老公一出来就看见你和你老公了。我看到你的眼神那么善，所以我就喜欢跟你讲话啊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你老公还算年轻啊。”菲菲说：“年轻？我老公哪有你老公年轻啊。我老公的脸皱巴巴的，胡子长长的。你老公又帅气又有精神，跟你挺般配的。小妹，你真有福气啊。”金小妹说：“菲菲，我跟你说啊，县长大人岁数是大了些。但他有钱有势，跟着他就有好日子过了，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。至于一个人以后怎么过，谁能知道啊，神仙都想不到。”菲菲说：“我本来嫌他老，不愿意嫁给他。但媒人婆说什么，我们女人嫁老公，最要紧的是看他有没有钱。嫁给有钱人就荣华富贵，嫁给穷人就受苦受累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俗话说，媒婆的嘴比油滑，但她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啊。不只是女人想嫁给有钱佬，男人也想娶有钱佬的妹子。”菲菲说：“我说我不认识他，跟他没感情。媒人婆说什么，感情是什么东西？多少钱一斤？但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，是看得到摸得着的好东西啊。我爸妈也说很多穷人家的妹子嫁岁数大很多的老公，就开始有钱了。”金小妹问：“菲菲，你说你跟县长大人没有感情？”菲菲说：“感情这东西确实也是挺怪的。县长斯斯文文人又大方，说话温和做事有理，我慢慢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。晚上睡觉，我醒来了睡不着，就扯他的胡子。”

320 金小妹笑嘻嘻地问菲菲：“你睡醒就扯老公的胡子，他不骂你啊？”菲菲说：“不骂，就是说哎呀扯什么啊，好好睡觉。我说我睡不着，他说那你数羊啊。我问他怎么数啊？他说一只羊两只羊这样不断数下去，等一下你就睡着了。我抓住他的胡子，一只羊两只羊这样往下数给他听。我还没数到几只羊，没想到他突然爬了起来，吓我一大跳。小妹，你猜他怎么着？”金小妹说：“我怎么知道啊。”菲菲掩着嘴“嘻嘻嘻”地笑了，然后说：“他趴下来就做那种事了喂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你不是说他老了吗？怎么还那么生猛啊？”菲菲说：“是啊，我对他也是这么说的呀。你猜他说什么来着？”金小妹说：“我又没听到，怎么知道他说什么啊。”菲菲说：“他说啊，他那是宝刀未老金枪不倒。”两人忍不住“哈哈哈”地笑了起来。金小妹羡慕地说：“菲菲，这么说你也应该知足了。”菲菲说：“可是这两晚他又不行了。”金小妹问：“怎么个不行了？”菲菲说：“昨晚上我又扯他的胡子，他还是那句话：别扯了睡觉了。我说不行，我睡不着也要让你睡不着。他拗不过我，只好说那我试试看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你们两个真逗，我都眼红你们了。”菲菲说：“眼红什么啊，这次没做成。”金小妹问：“没做成？那不可惜了？”菲菲说：“可不是吗。他趴在上面忙活好一阵子，就是不行。我说今晚你怎么啦，软不拉撘的。他说急什么，等一下你就知道什么是男人雄风了。我说等什么，等到天亮啊。他听了好像是有点急了，一会儿说东山村的猪，一会儿说南江村的羊。我问他都说些什么东西啊，还不快点。他更急了，不停的说那两句话。我发火了，骂他斩千刀，整个晚上喊的都是些畜牲干什么啊？”金小妹问：“他怎么说啊？”菲菲说：“他说他白天带人下乡搞民生调查。在东山村他看到村民牵公猪，只看一眼就撑起来了。到了南江村他看到村民在放羊，也是看了一眼就撑起来了。”金小妹说：“他以为想起了白天所看到的东西就行了，所以他就喊起来了。”两人又忍不住笑了。菲菲说：“我叫他吃补肾壮阳药，他说什么都比不上鸦片，抽上两口能熬一整夜。”金小妹问：“他为什么不抽啊？”菲菲说：“他说那是毒品，不知道害死多少人。他还说他是政府官员，不带头禁毒，还抽鸦片？被发现了，是要抄家兼杀头的。”